终有反噬。你或许会比旁人好些,但这枚三生鉴不是你的,你必须在一炷香内回来,否则神魂将永远迷失在无垠的识海里。”
随着声音落下,高莹的脸也彻底消失在她的手背上,独留一枚棱镜闪着微弱的光。
沈沉碧略一沉吟,探手点在上头。
诡异红芒一闪而过,她的躯体软倒在床沿,再睁眼时,人已在孤城下。
此时此刻,红月当空,荒芜的郊野黑水奔流,雪白的浪堆着浪,一眼望不见边际,再回头看那扇她记挂的城门,门洞大开,浪涛在巍峨的城楼下堆叠,怒嚣着往上翻涌。
城内漆黑寂静,仿佛被封锁在另外一个空间,既无熙熙攘攘的古怪行人,也没有被浪涌吞噬。
沈沉碧大失所望,心下揣测大抵是触摸到另一块深藏在识海里的前世碎片,来错了时间。
她正欲离开,却见远处有人破浪而来。
城楼之上,响起清脆的金铃声。
红裙姑娘居高临下,冲那位随水而来的不速客清斥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进一步,杀。”
*
十里桃林,迷雾掩映之下,步步杀机。
同样的美人策,时隔千年,闻眠再一次直面那位死对头尖锐的恶意。
他躺倒在落英地里,胸膛上那只赤足白得扎眼,脚踝处金铃作响,是他多年都灭不了的心魔。
覆在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来,女子把玩着它,轻轻一笑。
“你越来越像她,”他凝视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叹息,“可惜,还是不一样。”
寒霜凝结,缓慢攀上姑娘脚踝,在她惊惧躲开后,闻眠才慢悠悠坐起身,拂了拂衣襟上的尘埃。
“阿满待我轻慢,却并不轻佻。你学得再像,也不过是他养在桃林的魅魔。画皮容易画骨难,阿满能一招制伏我,你能吗?”
“三招内惜败,你很骄傲吗?”美人剥下皮囊,露出森然白骨,语气里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当然,那可是阿满!”
话音未落,无数灵体从迷雾里飘荡出来,将他团团围住,魅魔变幻男女声调,低吟着不知名的歌谣,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红粉地狱。
与此同时,三生幻境中,沈沉碧终于看清来人的面目。
千年前的他也穿着乌色的衣袍,只是面庞更稚嫩些,衣襟上没有那只精致的巨兽。
听得城楼上的警告,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快步走近,大大咧咧地挑衅:“我倒要看看,这天上地下,还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然后这一身反骨的妖怪就被红衣姑娘一巴掌拍进黑水里。
巨浪滔天,水幕落下后,他仰面倒在漩涡中心,咳出一大口血。
红衣姑娘脚踩着他的胸膛,露出一抹冷笑:“闯?”
她将他一脚踢开,又是千层的浪。
“镇守碧落三千年,像你这样的不速客,我送走了千千万。”她下巴一扬,红月与黑水相交的天际,由灵魂点亮的莲灯徘徊不去。
“这里不与三界通,唯有红月升起时,黄泉之水从天而来,被外界之人察觉,而后将此地误传为宝藏丰饶的秘境,集结人马前来历练。”她的嗓音如空谷幽兰,但在涛声里,泛着冰冷的杀意。
“没人能活着离开这里,你也是。”
她抬起手,隔空拎起闻眠的躯体,纤细手指微微一捻,一道血泉便喷涌而出。
闻眠捂着胸口咳嗽,剧痛之下,却勾起快意的笑:“你才用了不到五成的修为,敢不敢全力一试?”
女子眼风一厉:“找死。”
可当她欺身出手时,他翻身而起,竟挣脱了先前的钳制。
但到底实力悬殊,只一个照面,人便又直挺挺倒下了。
许是从未见过这种人,她起了几分逗趣的心思:“还来么?”
“来!”闻眠咬咬牙,拍浪而起。
这一回他总算用上了……法宝?
东西扔得太快,沈沉碧看不真切,直到女子一章击碎后才恍然,那竟是半坛酒。
也不知产自何处,酒珵碎裂开来,浓郁的酒香藏无可藏,飘散得天地都是这醉人的味道。
女子显然愣住。
闻眠颇为得意:“这一局算我赢!”
惹得女子又好笑又无言:“这可不是家家酒,赢了一局又如何,你还不是要死?”
他伸出手来,摆了摆:“你说得不对,不速之客才会死,我会被你邀请,留在这里。”
“哦?”
“你杀他们,是为了这里不被外人打扰。我不进城,就在城楼下安营,不算打扰。”闻眠掰着手指,认真道,“我有美酒,还能替你看门,百年一轮红月,招来无数寻宝人,恰好给我喂招。”
他乐颠颠:“好事!”
女子看了眼缓慢沉下的红月,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