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露西亚满怀希望地想要开启新生活;七月,她被不断冒出的报道所困扰,与此同时,各自都不让步的两个国家宣告开战;八月,她和怀特·达勒度过一个属于诗歌和生活的夏季,在生活归于平静之时,却轮到怀特·达勒的意志变得消沉。
露西亚在他拿的报纸上看过关于战争的消息,瞥到伊格内修斯也在队列之中,在一次次攻城略地中崭露头角,很快有了一批忠诚的支持者。可他秉持废墟之上才能建立稳固政权的信条,屠戮那些未来得及出逃的群众。
怀特每次一见到露西亚,就忍不住和她述说那些没必要的伤亡和无用的牺牲,痛斥政治家们不顾民众死活,不为民生着想。而露西亚只能听着,在她看来,怀特是在责怪她曾经竟和他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每次他愤怒地把矛头指向伊格内修斯的同时,也是在鞭笞自己。因此,她对于伊格内修斯模糊的恨变得更加清晰。
最后,她实在难以承受怀特对她曾经爱人的谩骂诋毁,撕碎他的报纸,把他从酒馆拉出来,带到自己的住所。
沉沦在断断续续的灵感与肉身的欢愉中,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而过去的可怖幻影也终于被倦怠磨损。露西亚感受到罪恶和堕落的自由。她和怀特一起白天睡觉,晚上生活,把这座现实的的城市变成只属于自己的虚幻愿景。
不过,在和怀特同居的这段时间里,露西亚还是给自己保留了一个全然属于自己的房间,也完全尊重怀特。令她苦恼的是,有时他们的一个话题进行完,该休息时,怀特又会挑起另一个话题,等谈话进行到后半夜,她实在困到想要休息时,就不得不让怀特睡在自己房间,或者两人直接在书房和客厅相拥而眠。
这严重影响了她的写作,除了零碎的灵感,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算得上文章的创作了。于是,她就不得不把注意力又放回现实生活,强迫自己调整作息,又捡起之前的烘焙学习。
一开始,怀特还对她自己下厨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因为手艺不错,再加上可以省一笔餐费,也就欣然接受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怀特不再关心战争进程,有了一群亚美尼亚的新朋友。于是浪荡的游子不再满足蜗居乡下的生活,总是和另一群无家的游子一起去城里。
露西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庆幸自己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就连落笔总是断断续续的墨水都顺畅不少。
“但是,露西亚,你是不是该有自己的风格了?”
怀特的旅途结束后,露西亚把自己新写的散文给他看,他却给出这样的评价。
露西亚不解地问:“你说的个人风格是什么意思?”
“就是文风。”怀特靠近她说,“每个人的文章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个特点我很难向你解释,但是,见字如见人,就像人的容貌不能被夺走一样,文风也是不能被抄袭或者模仿的。”
露西亚立即明白,“你是说我的文章像F?”
“正是,露西亚。”怀特用窘迫的眼神看她,似乎并不想摆明了说这点,“我是说,和我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被我感染到吗?”
露西亚想,或许因为她本身就是F的缘故,所以才无法拥有自己的风格。
“我……可能因为我还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转变风格。”她不想告诉怀特自己是F,只好先这样说。
“噢露西亚,你迟早要有自己的东西的,不能一味的模仿别人。你瞧,你对群山的描写有着很多F的影子。只有F才会把群山形容成自由的。”
可是群山一直都是自由的。露西亚想。她抿抿嘴,如果群山不自由,就没有其他东西自由了。
似乎是见她脸色不好,怀特又说:“当然露西亚,这不是在批评你,只是,仅仅模仿他人是不够的,就像论文一样,太像了就会被判定为抄袭。”
说到论文,露西亚的心又揪起来,她感觉自己的灵感被甩了出去,不知道被谁紧紧攥在手里。
“这样的话,我得考虑考虑之后怎么改,你说的问题的确存在。”露西亚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明白,不知道从何时存在的F与露西亚·戴维德的割裂感突然清晰。一直以来,F受到的夸赞越多,露西亚自己越感觉空虚的原因,正是因为露西亚没有自己的风格。
“我明白我明白,现阶段最好的,不就是不停写吗?露西亚,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还写了其他东西吗?”
“当然。”露西亚忙跑去把其余的作品给他看。但是,她心神不宁,面对怀特的评价也越发紧张。
F这个身份,带给了她除了金钱以外的东西吗?她突然想。除了金钱,名誉与声望都是F的,就连她的字词都是F的。
怀特则随性地把目光抽离手稿,看着露西亚说:“露西亚,你自己呢?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问题?”
“啊……”露西亚立即挺直身子,把手稿拿过来说,“那个,咳,行文思路太发散了吗?”
怀特点头说:“你看,F的不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