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寻找,终于,他在离擎天峰不远的一座山峦上找到了师兄。
虞岳清奇道:“你是?”此地虽偏,但亦是崇天门管辖范围。怎会有一名陌生男子无端出现在这里?他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些熟悉,似乎不久前才见过。
“师兄!我是你的师弟方休怀啊!你认不出我了?”方休怀跑上前,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又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他一路翻山越岭,早已灰头土脸。此刻头上还挂着枯树枝,衣服也刮坏了好几处。
“这!方师弟刚满八岁,此刻正跟着掌门师叔在练字。”这时,虞岳清注意到,他的身上冒出了一团黑气。
八岁!方休怀尚在诧异中,便察觉到师兄的神色变了。
“何方妖魔!闯入崇天门意欲何为?”虞岳清正要拔剑,却发现此刻腰间空无一物。他向来剑不离身。他的剑呢?
“师兄!我真的是方休怀,你的师弟方休怀。”方休怀连连摇头。
虞岳清一掌击飞了方休怀,方休怀在空中翻了半圈,重重跌落在地。
方休怀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虞岳清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方休怀无力反抗,只能伸出双手,牢牢握住师兄的手腕。他几近窒息,喉咙仅能传出几声呜咽。
虞岳清注意到眼前之人的口型,似乎说的是“师兄”二字。
“快说!你把我师弟怎么样了?”虞岳清喝道。他的手被一股强烈的杀意裹挟,力道越来越重。他心底的戾气腾腾升起,难以抑制。
方休怀的双手垂了下来,渐渐不动了。
虞岳清感觉手掌下的脉搏变得微乎其微,他霎时松了手,惊慌地向后退。
虞岳清的手一松,方休怀立刻活了过来。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梦里,而且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方休怀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师兄,我不是妖魔,我真的是你的师弟,如假包换!”
“师兄,快和我离开这里。这里不是真实的,只是你的梦境。”
虞岳清一听,墨黑的眸子快速闪动,浑身发抖。
偌大的崇天山上空无一人,他口中的师弟从没有出现过,没有师父,没有掌门师叔,没有任何一个崇天门弟子。原来,这里只是他为了逃避现实编织出的虚幻假象。
他把剑丢了,幻想自己的双手从未沾染同门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问道:“还好吗?”
方休怀一下跳了起来,眼中波光浮动。“好得很,梦都是假的。师兄,快走吧。意姑娘和白姑娘都很担心你。”
虞岳清见方休怀头上插着几根木枝,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帮师弟拔掉,但在抬手的瞬间,他僵住了。
方休怀上前去拉虞岳清,虞岳清却向后退了一步。
虞岳清的手时而虚时而实,黑气再次从身体内溢出,裹满了全身。
他还能回去吗?他回不去了。崇天山不再是他的师门,擎天峰不再是他的居所。天地浩瀚,但他已无处栖身。
“虞岳清是魔。”此时此刻,他竟连师弟二字都叫不出口了。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意姑娘不在乎,白姑娘也不在乎。我们都不在乎。”
“我可以是魔,但虞岳清不可以。”
“那你是谁?难道你不是虞岳清吗?师兄,唯有善恶,岂分人魔这句话是你教我的。你怎么可以把自己不相信也做不到的道理,让别人当做真理去践行呢!”
虞岳清愣住了,良久,他竟轻声一笑。
“师弟,受教了。”
虞岳清和方休怀并肩而立,两人站在山巅,眺望远方。虞岳清曾误以为,山巅之上,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到一切。但当他真正站在峰顶时,才发现,目之所及竟是一片云海,层层叠叠,茫然不知。
“师兄,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方休怀问道。
虞岳清向方休怀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方休怀听完,不禁为祁平和路无归二人感到惋惜。
“落沉渊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只是单纯地报复,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方休怀十分疑惑。
“的确如此。”虞岳清至今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值得落沉渊用生命来布局。难道,落沉渊就是单纯地憎恨他,恨到失去了理智?
山顶的风寒凉刺骨,一轮红日冲破了云层,升上九霄,拂来一股暖意。
虞岳清,该醒了。
“师弟,月圆之夜将近,我们列山见。”
“师兄?”方休怀不明白虞岳清的意思,他们不是应该一起去列山吗?
方休怀被弹出了梦境。
“师兄!”方休怀从梦中惊醒。
床榻上只剩一把剑和一件红色披风。
虞岳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