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衙门里做个讼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县里百姓忙着担心战事,各个胆颤心惊地做自保准备,每日来上诉鸣冤的并不多。更多的时间,安玉在架格库里整理案牍和文书,了解一下潭县的历史和这边稀奇的律案。只要有事做,安玉就不觉得无聊。
南边战事一触即发,衙门里的氛围却很奇怪,安玉碰见景泊安的次数并不多,他常带着一个小厮在外,衙门基本还是由县丞坐镇。只是今日县丞不知怎的,让安玉找出了今年的春播记录,详细地翻看。
县丞一边翻看一边轻声道:“若不是两广,今年倒是个好收成。”安玉接话道:“那会影响到百姓吃饭吗?”
县丞年岁大,已是高寿之人,他缓慢地将案牍移到阳光下,仔细翻看:“如今这个形势,百姓饿不死已是幸事。”
安玉听到这里后不吭声,拿着县丞翻阅过后的案牍重新看了一遍。县丞问她作为珥笔之人为何关注这些,安玉也学着县丞的样子,将案牍放到阳光下:“什么都了解一点,在这生活的底气就足一点。”
“你这小娘子,会武懂律法,怎么不算底气?”县丞被安玉的话逗笑,“小娘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到哪里都会生活的好的。”
这个县丞虽年事已高,也在县衙呆了几十年,可接触起来,没有那么架子。安玉跟着他整理了几天的文书,县丞既不学究也不爱掉书袋,俩人之间的氛围也算轻松。安玉还蛮喜欢着这个县丞,若是论年龄,私下叫声爷爷也不为过:“那还请县丞以后多多教教我,这里面有许多学问还要向您好好学习呢。”
县丞在阳光下笑的眼睛咪咪:“那某也不推就了,左右在衙门里也没什么大事。这段时日县令忙,县衙基本上就剩咱们俩喽。”
想了想,安玉低下声音,问道:“所有的县令刚上任不是都应该先在衙门里对县里事务了解个大概吗?”言下之意就是,安玉很好奇为何景泊安上任之后,甚至只在县衙里呆了一天,与大大小小的官吏打了个照面后,便常常外出了。
“安小娘子和县令是旧识吧?”县丞说的坦荡,安玉也不遮掩:“之前在都城,我师从县令的母亲顾夫子。”
“想必这位顾夫子必定是个大材之人。”县丞毫不犹豫夸赞道。
安玉点点头:“顾夫子的学识名冠都城,比许多秀才的学问还大。”说起顾夫子,安玉一点也不低调。无论学问还是见识,安玉觉得顾夫子就是都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担得起。
“县令虽是科考入仕,可行为举止并不拘泥于纲常。上任忙着跟官吏打好关系或许能成为好官,但是成不了百姓的父母官。”县丞说起景泊安,满是欣赏,“咱的新县令啊,是个实务的好官。这几天他把潭县周围跑了个遍。”
安玉想到那天来县衙,安柏正准备带安玉去拜见县令,结果转过架阁库的北侧转角之处,刚好碰见景泊安。
县衙大堂东西两侧设立六房,左文右武,景泊安刚好来六房查看情况,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安玉。
刚上任不久的景泊安并没有威严和压迫感,恍惚间安玉仍觉得他是都城那个清俊的少年郎。“景县令。”安柏拉着安玉向景泊安问好。
景泊安颔首一笑,“安副尉。”
“家妹今日第一天当值,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县令多多包涵。”父亲不在,今日早早去了军营,安柏带着安玉只好承担起家长的职责。
“安娘子聪颖机敏,博学强知,或许有些地方我还要向她请教一番。”景泊安熟练应对。这番话让安玉有些咋舌:未免也有些太看得起我。
安柏寒暄一番过后,便抬脚去了军营,留二人在原地。安玉看着景泊安,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假装咳嗽两声:“景县令,我今后主要在衙门里做些什么?”
景泊安上前走了两步,离安玉更近了一些。安玉强撑着控制自己的步伐不要往后退。景泊安开口:“安玉,我让你来衙门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潭县目前形势不妙,我急缺人手。”
安玉认真地盯着他,一副聆听的模样。“永州战事在即,我没有时间去培养信任的人,可县里的事务又不能为了备战而停下来,只好将你和安柏拉进来。让你们二人陷入危险之中是我无奈之举,景某不胜感激。”说着说着,景泊安竟然还向安玉还了一礼。
安玉连忙侧身,“景泊安,”说出口安玉才发现自己一时没有适应他县令的身份,倒是有些以下犯上了。“景县令,今日只是你恰好来到潭县,若换作其他人来当这个县令,且不说我爹我哥仍会选择去军营,可能我还没有这个机会为潭县做些什么。”
景泊安接着说:“安玉,我刚才夸你不是出于客气。你愿意来当这个值,是我的幸事。”
太过直白,景泊安的直接让安玉有些不好意思,安玉摆摆手,打算换掉这个话题:“那我以后做什么?”
景泊安察觉到安玉不想继续,自然地开始公事公办:“我听母亲说过,你习律法极好。潭县目前文吏几乎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