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当洛云澜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不在那暗黑的牢狱中,而是身处在一座极华美的宫殿内。
这宫殿暖帐香薰,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威严与尊贵。
她躺在一张极华贵的拔步床里,浑身上下被柔软的锦被包裹着,伤口被纱布包扎,身上还换上了干净寝衣。
她这是在哪里?
这时,殿里的女使见她醒了,走过来柔声道:“洛娘子,你醒了。”
洛云澜随声看去,便见那女使身上穿的是宫中侍女的衣服。
她问道:“这里是哪?”
那女使回答:“是长秋宫。”
长秋宫,那岂不是皇后的居所……
是皇后救了她?
她正想着时,前殿传来隐隐说话声。
那声音底气十足,充满指责:“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未经哀家同意便把人从内狱中带出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裴太后此来极威风,是来长秋宫找王皇后兴师问罪的。
一个时辰前,王皇后派人去内狱带走了被严刑拷打的洛云澜。
当时洛云澜整个人被吊在空中,已是昏厥的没有任何意识,那酷吏仍就用鞭子不停抽打。
救下来时衣服被鞭笞破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是好,整个人似个血葫芦。
人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皇后只得解释,“母后您这话严重了,儿媳哪敢忤逆长辈,只是这洛氏是臣女命妇,若在内狱里出了事,皇家也不好向臣子交代不是。”
“您是我的长辈,可我也是这中宫皇后,那洛氏被内狱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儿,若儿媳再不及时阻止,由着那洛氏将命丧在这,陛下便要治儿媳一个治理后宫不严,扰乱前朝,引得君臣离心之罪了。”
“再说陛下问起此事,得知是母后您的意思,您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儿媳怎可眼睁睁的看着您和陛下母子离心而不顾呢。”
王皇后说话极温柔,却句句都是软刀子,将原本气势汹汹的裴太后说得,一肚子的火气竟都成了没道理。
裴太后冷哼道:“她假扮定北王亲随偷入皇宫,造假哀家的玉玺给陛下用,这等重罪,便是杀她千百回也不为过!”
“若陛下这般不讲道理,依旧想要治哀家的罪,那边治罪好了!”
裴太后冷眉一竖,做足长辈姿态。
王皇后笑道:“可是母后,您并没有证据证明洛氏有罪啊!”
这裴太后也是没想到,一个普通商妇竟这般有骨气,别人入内狱,便是刑具还没上呢,单是看一看便已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肯招了。
可这洛氏入了内狱整整一日,受便了各种刑罚,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竟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本是想要先让洛氏认了假扮入宫之罪,再顺势逼问出定北王带她入宫的目的。
结果一通拷问下来,别说承认造假玉玺了,这洛氏就连入宫这事都没认。
听说她还咬掉了酷吏的一只耳朵,这般刚烈血性的女子属实少见,裴太后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对这样有胆识有魄力,刚烈坚韧的女子,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佩服的。
可佩服归佩服,这洛氏却一直坏她的事。
王皇后自是与皇帝是一伙的,她又道:“这洛氏被审问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酷刑折磨,若真是她做的她岂能不招?
“她都快被打死了都未曾承认,可见母后的猜想并非是真啊!”
“哀家猜想?”裴太后眼中冒火,“事实就是如此,何用猜想?那圣旨上的玉印到底是怎么来的,你,陛下,哀家,你我三人心知肚明。”
“你夫妇二人不过就是欺负我没有证据,才敢这般簧口否认,颠倒黑白!”
裴太后说得激动,一身雍容华贵的金钗被气得乱颤。
王皇后哪里还用再说话,任裴太后在她这长秋宫怎么撒气发火,不过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太后拿不出洛氏做假玉玺的证据,就只能罢手。
“好啊,看来我真是老了,是做不得这宫里的主了!
“你们夫妇二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到是要去问问我那好儿子,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有没有先帝!”
裴太后见王皇后不接话,自不会自找没趣,撂下这句狠话,便愤愤离去了。
王皇后也未有挽留,只是向太后的背影福身道:“儿媳恭送母后。”
裴太后走后,王皇后便吩咐心腹暗中劫下太后所有来往密信,特别是宿州的。
这时内殿宫女走出来道:“娘娘,洛娘子醒了。”
听到洛娘子,王皇后清冷的眉眼带了几分笑,她径自向内殿而来。
除上次在太后寿宴远远一见外,这还是洛云澜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清楚的见到皇后娘娘,不免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