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不过沈无瑕不见生气,而是轻飘飘瞟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又下山来了。”
过年宫宴,明昭长公主就进宫过一次,眼下回山还不够半个月,沈无瑕不禁笑道:“难道是山中寂静,你熬不住?”
“山中确实天又冷,还不如下山,等不冷了再回去,”茶水不烫,明昭长公主依旧小口小口地喝,“太后娘娘,我要是还俗了,你看如何?”
明昭长公主跟沈无瑕一般的年纪,自她入道后,在山中时就一直都是随观中规定清修,鲜少荒唐。大抵是日日清静,所以她亦不见老态,穿着道袍时还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沈无瑕抱着软枕,没想评判她什么,只是想到:“明昭,我内室中的池子倒是很热,里头还有些干净新制的衣袍,你不妨过去暖暖身子。待泡好后,我们再一块用午膳吧。”
明昭长公主应了,喝完茶,她便被宫娥带入内室汤池里了。
眼下这天确实是冷,但慈元殿不比苦修的道观,这里总是暖热。躺在长榻上的沈无瑕望着殿外的暖阳,有些心思浮动,不知那明昭长公主入道多年,好好地怎又提起还俗了。
沈无瑕眨眨眼,看到殿门口站着的柳云舟,他静悄悄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动不动的,都教人注意不到他。
沈无瑕向那只背影招手,不管他看不看得到,道:“云舟,你过来。”
该替她去办事了。
*
从长平街到望江楼,马车过去不过两刻钟。
京中的大道都建地宽阔,两旁都是铺子小茶楼,来往的人与车马不少。
今儿路上还多了不少官差,一个个小跑快走,神情麻木。
多亏元宵夜遇到宸王,姑娘还被他的侍从安全护送回不落斋,阮嬷嬷对此感激不尽。只是那昌平侯的公子许戡,阮嬷嬷没太多印象:“只愿那侯府公子酒后能忘了姑娘,出狱后自在过自己的日子才好。”
刚刚姑娘说,是许戡追着她进了水。阮嬷嬷道:“这次是意外,姑娘此后还当继续谨言慎行才是……”
何念在车里闭目养神,并不是睡,所以阮嬷嬷可以自由地在她的身旁唠叨着。
将近望江楼,何念隔着段距离,就听到有人在楼内吟诗,吟的不外乎是这望江楼的雄伟,汜水河的奔流不息,这年后的冷日暖阳碎雪,路边新萌的枝条与新芽……
从马车里下来,就有楼小二迎着她进去。
元宵夜属于楼中的杀戮已经消弭,墙体被粉刷过,桌面板凳都换了新,连被砍过的窗棂都被拆了。
何念的视线在一楼略作停留,便拉好幕篱随楼小二往上走。
她要的是六楼的雅间,小二见她无意点菜,便上了热茶跟一果盘糖果蜜饯才下去。
望江楼在河边,楼高既能遥看到巍峨逶迤的大宁宫,还能俯瞰大半京城之景。
香雪站在窗内往外看,她感叹高处风光之好,同时也被在楼下不远的河面围观的人群所吸引:“姑娘,原来路上的那些官差都是去河边……他们像是在打捞什么东西。”
何念走到香雪边上,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
河面上停着若干小舟,时不时有人跳下水去,又时不时有人哆嗦着上岸来。
看了一会儿,阮嬷嬷也知道他们捞的什么,忙阻拦道“莫看莫看”,何念遂移开目光,看向不远的蝶苑。
她们站着的位置好,几乎能看到整个蝶苑的内景。亭台楼阁,盘桓的回廊,还有通往汜水河的那口池子,甚至岸边的山茶树……
正看得仔细时,门口传开敲门声。
黄力在楼下看管马车,所以由香雪去开门。
门一开,便有数人涌了进来。何念先听到了何清与何游的声音,她们掀开了幕篱,笑嘻嘻道:“好啊,七姐,你居然避开我们来望江楼玩。”
何溪解释道:“我们刚刚在锦云阁门口看到黄力的马车,命人叫你,你们没有听到。”
“我们的东西太多了,车里放不下,可否先借你的马车运一些回去?”何渺道。
何念看着日头的位置,估摸着午时三刻已过,便点头:“让人将东西搬上黄力的马车吧。”
得了允许,就有丫鬟下去传话。
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楼,姑娘们自然没那么快轻易下去。她们都在附近的茶楼吃过糕点了,但走累了就又都饿了,索性就点了一桌子菜,几个人围着圆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何清才想起来问:“七姐不是说去不落斋么,怎么又来了望江楼?”
这望江楼是学子们聚会交友之所,每个来京的年轻人几乎都会来这痛饮几杯,交三两好友,畅意时饮酒作赋,有才能者一朝闻名,亦不是不可能的事。
何游瞥了何念一眼,低声道:“你可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何清好奇地看向何念,“七姐,这不能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