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怀念让他的心脏有些微微阵痛，让他的话语一改过往轻佻的语调，而变得缓慢而克制。
戚折枝没想到赖辛会是这样的态度，但是也难怪于戚惜缕觉得他们同样是受害者。她喝了一口水，问：“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戚惜缕是如何一路走来的。”
“其实我见过你的，只是可能你并不记得了。那是你还在高中的时候，戚惜缕跟我一起走在路上，我甚至还能记得那条路的名字叫长欢路。她看到你之后，就去找你了，她说你是她的妹妹。她说她妈妈很喜欢你，她亦是如此。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关系恶化的呢？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后来很看不惯我，看不惯我对待感情轻慢的态度，对于我情人的随意。戚惜缕总是试图破坏我跟其他人的关系，而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误会了她对我的感情，我以为她是出于对我的喜欢，但是现在想来，事实大概并不是如此。”赖辛笑了笑，他的笑辨不出情绪。
“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真实的原因，但是她的行为让我非常不满，她确确实实激怒了我。我们曾经互相对峙了很长时间，都做着伤害彼此的事情，因为我们太熟悉了，所以都太清楚什么事情什么话可以让对方最痛。在这点上，我跟戚惜缕都是一样的。
我们互相憎恶，互相伤害，一直到戚惜缕死之前，我们都是如此。”
但是赖辛依然记得他见戚惜缕的最后一面，那天戚惜缕涂着深色的口红，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深色衬衫，在他们高中时代经常去的那家餐厅。
那一天，距离戚惜缕的死亡只剩下七天。
然而时移世易，他们都快忘记了上次那么平静地坐下来谈话是什么时候，只是现在想来，赖辛不应该忽视，怎么会忽视戚惜缕再如何粉饰都无法掩盖的憔悴衰老的眼睛，和她身上淡淡的死亡的味道。
“赖辛，其实想来，你应该也觉得我很烦，因为我一直在插手你的事。”戚惜缕难得向赖辛服软。
但是赖辛当时并没有领情，他的尖锐是一贯的，他说：“当然，我前几天才知道，你在我车上给魏纶留了：he is cheating you的纸条，但是你觉得他会在意么？”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戚惜缕翻了个白眼，赖辛非常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继续说：“好了，你闭嘴吧，听我说就好。我明白你并不是什么好人，即使可能是因为很多因素，还有些我知道，但是你不了解的原因。但是我没有半点劝你所谓改邪归正的意思，也不是我正义感的发作。只是我了解你，我也是最不想看你被操纵着下沉的人。
赖辛，我确实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有些也是事出有因，但是我知道你也不需要我的解释。这方面我欠你一句道歉，当然你也报复过我了不是么？在这里，我撇开所有前尘往事不谈，我只想说，赖辛，你要去了解这个世界，你要清楚地看清你的生活，然后丢弃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并且，我从不知道你那么爱说教。”赖辛反击道。
戚惜缕耸了耸肩膀，跟来点餐的老板娘说起话来。
“戚惜缕和赖辛，是么？我没记错吧。感觉好久没见过你们了，还是老样子吗？”老板娘问道：“你们怎么在吵架，都过了那么多年还能一起在这里一起吃饭，就别吵架了。”
餐厅的老板是这个变换世界被遗漏的部分，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老板娘，还是老样子，难得你还能记得。”戚惜缕笑了笑说：“好，我们不吵架了。”
所以他们沉默着吃着食物然后不欢而散。
赖辛出神的回忆被戚惜缕的妹妹打断了，戚折枝问他：“你知道吗，戚惜缕从来没有指责过你，即使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戚折枝从戚惜缕的故事和姐姐的一些只言片语的记录里，可以窥见他们之间有多少语言上的讽刺与打击，小到少年之间的互相使坏，大到成年人之间对于彼此的恶意。
赖辛再次感受到了她们姐妹的相像，明明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她们之间互相影响着，就连语言都有了许多共同之处。她们都喜欢用迂回的讲话方式，经常性的避而不谈，并且讲话都是文绉绉的，让他十分讨厌。
她们的语言都带着幸运的傲气。
而他面对这样典型属于不同世界的人的语言，除了讽刺，便只有沉默。
“那你能感受到么？是什么让你们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又是什么导致了戚惜缕的结局。”戚折枝追问道：“你能知道吗？有什么在操纵着你。”
问完这句话，戚折枝可以明显感受到魏纶怔愣了，却被赖辛一个淡淡的眼神恢复了沉默的扑克脸。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赖辛很少思考，很少追问生活，很少感知自己，他并不了解自己，他是一个按感觉生活的人，他从不，也不敢反思。他只是摊了摊手，说：“你跟戚惜缕一样，你们一模一样，整天想着什么自由，什么自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