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的时候,容顾能感受到那股对血液的渴望感在心头翻涌,浪潮般几乎将他淹没。
当亚塔垂下头去,浑身颤抖,容顾注视着他衣领上方那截纸白的脖颈,渴求却不可得的焦躁似是融入了骨血般窜遍四肢百骸。
每一寸仿佛都正被火炙烤,难耐地叫嚣、躁动。
那种像在身体里烧起来了的欲望能将一个人折磨得发疯。
痛感被屏蔽使容顾的感官变得迟钝,当他尝到口腔中弥漫的血腥气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牙齿不知何时再度咬进唇肉。
尚未愈合的伤口开裂。
他把身子稍稍往后仰了仰,脊背完全抵上床头。
领口处松泄的力道这时再一次收紧,下颔被指尖抵住。
亚塔的目光沉沉注视着容顾唇瓣上浮起的血色,下一秒,抬手用食指轻轻揩去那抹渗出的鲜血,放在嘴边亲吻般触上。
“都难受成这样了,”
亚塔的目光沿着他苍白的脸庞缓缓滑落,至凌乱的襟口,仿佛要透过那看到更深的东西:“对我说点好听的,我给你。”
昏沉的大脑有些不受控制,体内一阵阵腾起的热度和精神上的空虚双重折磨着他,身体发自本能地竟想要回应。
他眯起双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亚塔近在咫尺的面容。
“好听的……?”
容顾弯了弯唇,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的声音哑得如被火燎一般:“……真遗憾,我可不会说。”
亚塔的眼神愈加冷了下去。
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太阳穴突突乱跳,他被无法平息的躁动感包裹,鼻尖若有若无飘荡的仿佛是鲜血甘甜的香气。
容顾哑着嗓子开口,话语略过大脑便冒了出去。
“那么想折磨我,不用点别的手段?”
他抬眼,嘴角染了丝扎眼的血迹:“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让我求你?你是高看了自己呢,还是低看了我。”
亚塔久久盯着他,突然笑了,泛红的眼角带着股决绝的狠意,一把收回自己扣住容顾脖颈的手,压低的嗓音里含着令人悚然的冰冷。
“……是吗?”
他的确想过无数种折磨那个血族的办法。
在他昏迷时的那一刹,在硝烟与鲜血的围绕中,在战后荒芜土地上每个寒凉而空荡的长夜,甚至在匆忙赶到这里的一路上,亚塔无时无刻不在仇恨与怨毒中满怀恶意地想着
——是扭断他的四肢,还是把骨头绞碎,或是将他皮囊下的每一滴血都给抽净。
可当对上那张脸的一瞬间,一切由憎恨筑起的土墙却顷刻轰然瓦解。
随之疯张的,是他再避无可避的某种情感,藤蔓般密密匝匝缠绕,倒刺尖锐地刺入心脏。
他竟无法忍受那个人承受痛苦的模样。
甚至当看到青年纸一般惨白的面容时,居然开始后悔当初为了束缚他法力而打下的那一针。
亚塔的嗓音无端染上沙哑:“那么不愿意的话……我也只能用一些别的方式了。”
他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的纽扣,脱下染血的外套,从后腰皮带处摸出一把小刀,咬去了刀鞘。
刀面雪亮的反光在容顾的眼前一晃而过。
亚塔叼着刀柄,不紧不慢地解下金色的袖扣,撩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上臂。
他褪掉及膝的皮靴,上床后在容顾的身上半压着,徐徐俯身,凑上。
手中锋利的刀面映出他似笑非笑的面容。
微凉的刀尖触及容顾脖颈处的肌肤,微微陷入,却没划出任何痕迹。
但只需再稍向内嵌一点,便会割破动脉,喷涌出鲜红。
“你知道我有多想下手吗。”
亚塔在他的耳边呢喃。
“可是……我怎么会舍得呢。”
亚塔唇畔挂着丝寒凉的笑,倏地收回小刀,刀锋转而指向自己。
对上那截裸露的手臂,竟毫不留情地狠狠划下,拉出一道细长的狰狞伤口,纵横于纸白的皮肤之上。
泛白的皮肉被割开,先是豆大的血珠一颗颗滚出,惊惶地震颤着,在伤口上汇成细泉般的血流。
极致的红与白在那一瞬间碰撞,鲜血涌出,于雪白的肌理上滑出道道刺目的殷红。
几滴红色坠落在容顾的胸前。
血液的异香弥散。
身体内此时腾起的渴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横冲直撞地流窜,几近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眼眸的颜色变得鲜红,躯体仿佛在下一秒便会脱离掌控,不顾一切地去疯狂攫取着那渴求已久的东西。
他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容顾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发抖,指尖死死攥紧,抠破皮肉。
腕骨撞上冰冷的镣铐,却无法平息那里灼烫的热度。
亚塔垂眸看着他此时的反应,唇角笑意愈深。
“居然宁死都不愿意,只好我来主动了。”
“再不喝的话——你会死……我还要把你给永远锁在身边呢。”
亚塔将手臂上流淌的鲜血尽数吮去,唇瓣染上嫣红,半含着,低下头去,碰上容顾的唇。
吐息交融。
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