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我早说了,这个家还得是靠我。
娇娇:你少放肆!我才是明媒正娶的那个!
发发:合着只有我不受宠是吧
临近生产,胎儿本食母体精血,灵绮难免消瘦憔悴些,费心养的圆润些的脸颊又瘦削回去,看的姜王后殷郊等人焦心不已。如今灵绮连双脚也浮肿起来,每日不过在庭院里走动几步,时常半夜被紧绷的小腿痛醒。好在殷郊忧心妻子,夜夜都要回寝宫相伴左右,他素日警醒,身旁妻子一痛呼,他便立即翻身起来睡眼朦胧地去按她的小腿,倒真像一对最平常不过的寻常夫妻。
她夫妇二人既订下伯邑考来日教导孩儿,便由殷郊去求得大王王后首肯。实则此事灵绮早有盘算,殷寿性情暴虐,殷郊常受他斥责,动辄打骂,未尝没有父子争斗那天。东鲁北崇自不必说,南都早已不成气候,剩下唯有西岐,可姬发真心敬爱大王,紧要关头未必会跟随太子,那便只有请西岐少主伯邑考教导王孙,来日太子登基,伯邑考既为王孙之师,自然誓死拥护太子。
此事一结,风雪便至,如此倒也别无他事,殷郊爱她柔和,对她愈发爱重,夫妻二人耳鬓厮磨,起坐一处,亲如形影,只一心一意希冀孩儿康健降生。
崇应彪知天气愈发冷,灵绮难免思乡,便想法子供她一乐,趁军中无事便领着众人猎了些野猪野鹿狐狸等物,待回到营中便兴冲冲命灵荆邀灵绮前来。
太子本不愿太子妃出行,然灵绮拘的狠了,亦想念家乡风俗,哪有不去的,于是夫妻二人便一同乘车而至。
北崇的冬日总带着一种荒芜的气息,了无生趣,唯一的乐趣也不过是骑马去猎些野物驼回家,阖家观赏剥皮拔骨的场景,那些热腾腾的血肉能暂时热闹一下漫长的白日。北崇算不得是一块适合居住的土地,那儿地广人稀,常年都是阴沉而刺骨的,然而正是这阴沉与偶尔的明媚却叫诸位北地质子魂牵梦萦。不论受过怎样的罪,可只要有一点子甜,就足够叫这群可怜人回味了。
说起北地风俗,灵绮总是兴致勃勃,她从前也是跟着父亲兄长一同去冬猎,屠狼捉狗,破冰捞鱼,只恨不得日日都出去胡闹。殷郊见她难得好兴致,只含笑听着,默默将侍从换好的手炉递给她。
冬日的朝歌同北崇一样冷的令人讨厌,然而灵绮生于苦寒之地,竟最是怕冷,殷郊不免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脸陷在蓬松的皮毛里,确实暖和多了。只是胸前本挂着一串串玉石项链,如此倒重的她不想动弹,殷郊扶她下车后,也只亦步亦趋紧跟着殷郊,站在避风处看崇应彪拆解野兽。
崇应彪右手捏着匕首,刀刃从脖颈划开的口子探进去,贴着皮毛划开,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做惯了的,不消片刻,另一只手便提着那张完整的狐皮给众人看。灵荆在一旁喝彩,他看着便有些得意,神气的很,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角带笑,脸上还沾了点血,然而丰神俊朗,不损分毫。
只见他以玉冠束发,身着赭红狐裘外袍,外披乌青铠甲,腰间束以银制虎头腰带,另系着玉环玉佩等物,朱缨宝饰,飞眉入鬓,令人见之忘俗,真真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他眉间不见愁绪,比她初到朝歌时更多了几分少年气,竟也会笑得这样开怀了。
灵绮最喜他这样鲜亮装扮,见他笑的活泼肆意,不由得也笑了,可往他手上仔细一瞧那笑却凝在脸上。
人都说十指连心,崇应彪面如白玉,十根手指却根根都长满冻疮,红红紫紫的倒像十根鼓棍,往年她都送些猪油蛇油等物给他,可今岁她忙于诸事,又临近生产,不似往年相隔千里,竟混忘了。想来他一人孤身在外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冻疮定是年年都发,因而一时未曾照料到才成这模样。
灵绮又悄悄打量身旁的殷郊和姬发等人皆带戴着手衣,谁像他这般没人疼?孕中难免多思敏感,当下不由得又愧又痛,眼圈即刻就红起来,唬得殷郊以为她见不得这些血腥,忙要牵她进帐。
灵绮只摆手,却说要嘱咐灵荆几句,又命崇应彪自去净手,将这些东西交由侍从打理便是。便由侍从陪着往灵荆帐中去了,暗里却命人去取上好的冻疮膏来,不过说了一会话,崇应彪果然掀帘进来,灵绮只令他在身旁坐下,又细细替他涂上药膏子。
因灵荆在旁,崇应彪一时倒有些羞赧,只强自说无事,灵绮不理他扭捏,闷闷道“原先我给你的皮手衣呢?”
“一时忙起来便忘了”他有些不敢看灵绮的眼睛,忙补上一句“戴着也不便易”
灵绮叹一口气 “那就罢了,手这样怎得不涂膏子?”
崇应彪全然不放在心上,见她没生气,仍笑嘻嘻去握她的指尖“不过长几个冻疮,有什么要紧的。”
灵绮听不得这话,思量起来,这世间还有谁人在意崇应彪手上生冻疮?心下凄然,只疼惜不已,满腹柔肠一时竟不能言语。
相对无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人。半晌,她才哽咽道
“怎么不要紧,这是最要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