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一副光明正大地盘算着斤两的样子。
半晌后,她开口。
“你早知道了吧,我会来。”
我眨了眨眼,“……大概猜到了一点?”
“不过也只是猜测你们或许并不信任我而已,实在没想到会是副长阁下在这个时候亲自出马。”
我对她笑了笑,“可惜,要是能提前得知您的到来就好了,这样就能挑选一个更合适的地点招待您了。”
她盯了我一会,然后歪过头,看了眼横山离开的方向。
“这里不合适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紧闭的隔门,以及其后早已远离的横山的气息。
“嘛。”
我故作无奈地笑着,“毕竟确实不是什么能让人愉快交谈的地方嘛。”
她看向我,眼神里依然充满了紧迫的打量。
“但你很放松。”她用肯定的语气这样说。
我依言放松地耸了耸肩。
“既然能让信女小姐也选择在这里现身的话,我想,我应该也没有再多余警惕的必要了吧?”
她又看了我一会,突然抱臂倚向侧柱。
“……能听到来自恶煞的恭维,倒是难得。”
略微复杂又奇怪的语气。
我想了想,用一种犹豫的口吻提问。
“之前我就想问了,信女小姐应该清楚我的名字?从见面开始似乎就一直是用的那个老掉牙的称呼,难道是我没有正式向您做过自我介绍的缘故吗?”
今井信女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看起来没意识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你很讨厌’恶煞’?”
我顿了一下,很快若无其事地笑道:“倒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就像我之前对您说的,现在应该很少会有人在成年之后还能像以前一样自然地提起中二外号了吧?”
说起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今井信女,是不是才刚成年?
……我记得之前的情报里好像写的是,跟新八差不多大?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撇开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强烈负罪感,继续用刚才的奇怪语调补充,“如果不是很嫌弃的话,你可以像佐佐木一样直接称呼我为松野的。”
结果这句话说完,她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疑惑了。
“我以为你更讨厌’松野’这个姓氏。”
这下换我愣住了。
——我完全没有设想过会听到这个回答。
原本我以为,按今井信女这个莫名对攘夷派、以及对我与攘夷派有关的过去,甚至对银时也隐隐有种关注和探知欲的性格,或许我可以通过这种隐晦地对话,借此间接得到她会这么表现的原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进而也可以再一次作证我之前的猜测。
但我没想到,抛开攘夷的部分,她会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可能,只是“在意我的感受”而已。
我下意识敛起所有的表情,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大概是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虽然外表并不明显,但眼神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些许无措。
“……异三郎说,你本可以不用承担那些的。”
她直起身,单手握剑,抬眼看我,
“如果你不是松野家最后的家主的话,你也不需要上战场,不需要为了家臣涉险,也不会在战后因为这个姓氏而被清算、被武家逐名吧?”
我眯了眯眼,打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如此认为的。
哈。
我突然卸了劲,揉了揉眉心。
这不是完全就是个孩子嘛……甚至还意外是个好孩子。
佐佐木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放她出来,好彻底打消我的警惕挖出我所有隐瞒的秘密吧。
我突然开始怀疑起我之前的判断了。
“怎么说呢……”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虽然我能理解你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也很感谢你的体贴,但,我不知道佐佐木有没有和你说过。”
我微微显露出一丝锐意。
“信女小姐,不要擅自对陌生人抱有过度的善意啊。”
我叹了口气。
“尤其是,分析情报这种事,怎么能在当事人面前直接提出来嘛。”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虽然我和佐佐木之间确实是达成了合作,但是信女小姐,我和你到现在为止,也仅仅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吧。连你那与我认识了五年的监护人都还没有彻底信任我,你为什么会觉得,只凭借着几行文字,就能称得上是完全了解我了呢?”
糟糕,不会逗过头了吧。
我收回杀意,举起手,对着她条件反射拔刀戒备的神情和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