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视线越发炽热,我却突然对这种戏码止不住地厌烦起来。
于是我直起身,直接打断了这个话题。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那些打算说出去,也不会对鹿乡堂出手的。”
我哼笑了一声,“虽然我确实很意外,一直以来那么排斥过去的你,居然也会有向主子伸出爪牙的一天,但无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图谋,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你……”叔怔愣地看着我。
我定定地看了他片刻。
“别让那些事再来烦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
在我转身离开,手触及拉门的瞬间,他突然出声。
“……你不该在第四天的时候出来的。”
我没回头。
“嫌我碍眼可以别来烦我。”
“你和佐佐木那小子说什么了?”
“感兴趣就自己去查审讯记录。”
他不再说话了。
沉默片刻,没等到剩下台词的我不再停留,几步走出房间。
身后的室内这时传来了最后一句话。
“……小岳明年不会再去上课了。”
我顿了顿,没有回话。
[“嘭——”]
只反手摔上了木门。
*
紧随着我的视线并没有因此停留,而是一直追着我,追到了寂静的回廊上。
我兀自快步走了一段,没多久很快又停了下来。
这处属于北岛家的隐秘宅邸拥有着枯树般死寂的园林。
除了蓄水未满的惊鹿外,只余逐渐昏黄的天光映照着我短促的呼吸音在此回荡。
我平缓着呼吸,状似疲惫地斜倚,靠向一边的廊柱,缓缓出神。
惊鹿在石坛边清脆地碰撞出声。
视线的主人依然没有上前,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在审视着、等待着什么。
真是位贪心的小姐啊……
我略有些不耐地揉了揉眉心。
既然如此。
横山从我背后的房间中悄无声息地走出。
“老师。”他低头行礼。
“嗯。”我并没有回头,“查到了吗?”
“查到了。”他递过一份纸质文件,“中岛清平和北岛仁会选在这个时候合作的原因确实和商队那边有关系。”
我接过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确认信息无误。
随后,沉默片刻,问:“最近五岛的情况如何?”
他早有准备地顺势接话,低声请罪:“抱歉,老师,我们还是没能和他联系上,自从几周前片冈先生派他去接触定定手下的保守势力后就再没收到过他的消息了。”
“……德川定定,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我皱着眉收起文件。
“再等等,先别和夫人提这件事,再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消息的话……”
我闭了闭眼,“再按失事处理吧。”
即使简单排练过,但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横山还是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丝沉重。
他踟躇着开口:“老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五岛先生他会不会已经叛逃或者——”
我睁开眼,看着面前大片的灰白石堆。
“——右也,我教过你的。”
惊鹿蓄满水,再次敲击石面。
“是……”他轻声接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信任同伴。”
沉默片刻后,他坚定道:“我明白了,老师。”
我望着水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他交代起其他需要注意的事。
“商队那边我会去联系的,既然我们的行动能引起老狐狸的警惕,那就说明这个方向没错。”
我想了想,“继续跟着老头,我要知道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还有,他们的行动有些蹊跷,去查一查村田尚一现在的情况如何,我怀疑是戊牛星那边出事了。”
“是。”
“去吧。”
我结束了这场短剧,“保持联络,一切小心。”
这次无人应声。
房门再次关闭,如同来时一般,毫无痕迹。
片刻后。
一道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落地声突兀出现。
另有一位客人替代了横山的位置。
我微微一动,做出了意外的姿态,扶着刀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位终于赏脸露面了的乌鸦小姐。
“……信女小姐?”
今井信女正握着那把大太刀,面容平静地站在那里,在我看过去时,白色制服的衣摆也才将将落地。
这轻如无物的样子,与其说是乌鸦,不如说更像是一片忽而落地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