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只想照大儿媳的提议,以分家做为威胁,在今日演了这一出戏,想逼小儿子答应。
原以为老二无奈之下总会答应的,那事情就能简单解决,全家还是能回到从前那样。但没想到方大树却是毫不犹豫就答应分家了,这举动,无疑是在父母的心火上浇了油。
果然像大儿媳说的那样吧!小儿子还有别的抚恤藏着掖着没拿出来。
不然怎么对分家这事,有恃无恐呢?
方家父母越想越是不满,小儿子竟然能如此自私,对父母冷心冷情至此…各种负面情绪在心中惊起万丈波涛,于是这方家二老,就像方大嫂当初那样,开始对二房怨恨了起来。
方家当晚就分了家,还做的很绝。
像他们这样的农家,只有两个儿子分家时,最少见的情形是平分,但这样的例子确实不多。毕竟祭祀先祖、奉养父母的责任,主要是归在大房身上。
按照一般的规距,则是大房约分到七八成,且负责祭祖与奉养父母等事,但二房也是有协助的义务。
而这次方家分家,因着二房不孝敬父母之名,实际上也没能力奉养,加上名下又有减税的新田…在零零总总的理由之下,父母只给二房一成的田地。
连这一成的田地,也还有弯弯绕绕。
方大树没想到他的家人能这么狠,父母分给他的田,刚好在方家田地的两端,以一个没腿的人来说,要两头移动已经是个苦差事了。
又因地势和灌溉渠道的影响,最远那块田地势略高,经常缺水,是需要经常去开水闸注水的;而近的这田又因地势低洼常常淤积,比一般田地更难走动,一般人都是如此了,何况是靠拐杖勉强移动的方大树或是身娇体弱的林阿娇。
听着方大嫂与方父方母一头热地划分地儿,方大树只是嗤笑一声,连争都不想争了。
他恨眼前的这些人,自己也没做什么歹事,一腔的真诚,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回报。
又觉得自己做人失败,以前是怎样的相处,才会让家人如此对付自己?
他不知道。
方大树带着林阿娇离开堂屋回了房,在黑夜中沉默坐了一宿。
方家人想着打铁趁热,翌日就请了村中的老秀才和村长耆老,将昨日的决定在分阄书上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了出来。
方大树只认得少数几个字,但没什么关系,这些字里行间刻划的是他这辈子失败的证明,认不认得那字,并不是那么重要。
做人失败,与家人失心,被家人算计的证据,明明白白摆在面前,像是自己走向耻辱柱般,方大树冷陌地在文书按上了自己血红色的手印。
其实方家人尤其是方父方母,私底下还是想逼方大树答应转让新田的。
全部的田都只要缴半税,是多么诱人哪!
大树他无法下田,只能做些手工赚些小钱,而林氏娇弱,即使能下田也无法独当一面。他手边还存了些银两,就算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抚恤,总归撑不了几年,若不和父母大房和好,几年之后,二房就会坐吃山空了。
方家父母还是想用这个法子逼迫小儿子。
他们等着二房来认错来求和,向他们赔不是,再将新田交出来让们处置。
只是他们没料到,方大树被亲人在背后狠狠剌了一刀,原本冷淡的性子变得更加无情,根本没想将新田交出来。
分家后,他自暴自弃待在屋内喝闷酒,颓废了两日,手边的酒都没了,便有些气恼,连想要借酒浇酒,还得拄着拐杖出门买。
他摇摇晃晃撑着拐杖起身时突然想到,对了,他还有一个媳妇儿。
慢慢找了一圈,他才看见自个儿的媳妇林阿娇和岳母夏氏抱在一块儿,缩在屋后菜园的角落嘤嘤哭泣。
方大树:……。
一个人哭他就有点受不了,两个一起哭的话…他还是先避开吧。
方大树面无表情又踱回屋内,站在门旁,心里却莫名地越来越烦懆,他想用力踹墙泄愤时,才发现自己连脚都没有。
马的。
换个方式,换成一拳头狠狠砸墙总可以吧?
这念头刚生出来,他低头一瞥,才发觉双手都得握着拐杖,无法放开。
真是草他MD。
现实逼得他清醒了,他抬头叹了口气,又慢慢走出门来,请林家母女俩进来商量。
ーー现在他成了这副得性,分家后家产也没得到多少,没辨法给妻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以这理由,方大树提出合离…虽然这个朝代有合离这事儿,但只在大城和话本子里发生过,农村里几乎没有。
听到合离,林阿娇哭得更凶了,她娘亲夏氏跟着呜呜咽咽唱双簧。
方大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得知娘子想表达意思。
“不要,不合离…#$@%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