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废帝么？”陆沅迟疑着问道，“当时宫中曾有传闻，姐姐与废帝......”
她说着，又住了口，赶忙表明态度道：“当然了，我肯定是相信姐姐的，我知道传闻多半为虚，姐姐才不会是那样的人呢。”
“是也不是罢......”甘黎垂着目，又对她道，“小沅，谢谢你愿意信我。”
陆沅望着她，想起来棠月阁之前陆岁淮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拉着甘黎的手道：“姐姐，我觉得你和我哥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哥以前，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作为他的妹妹，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甘黎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
“小沅，你虽一向聪慧，但也还是个小姑娘。”她又道，“这样的事情，或许还要等你再大一些才能明白。”
陆沅有些想要反驳，她已经不小了！
要知道，她看过的讲男女情爱的话本可太多了，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呢？
但看着甘黎带了几分怅惘的神色，她终是没能说出口，只是道：“姐姐......虽然，虽然他是我哥，但我心里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来看的。更何况我得说句公道话，我哥这回做的，的确是太过分了些......”
陆沅悄悄地看了甘黎一眼，接着道：“姐姐，你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只希望你能过得更高兴些。”
“好。”甘黎轻轻拍了拍陆沅的手背，弯唇道，“谢谢小沅。”
*
那日过后，陆沅每隔几日便会来一回棠月阁。
在一日陆沅过来的时候，甘黎请她为自己给姜寻宴捎了一封信，只道是思念挚友，写了些体己话，托她帮忙送去。
陆沅自是不疑有他，只是一口应了下来，说这事保管放在她的身上。
很快，甘黎便从陆沅那儿收到了姜寻宴给自己的回信。
待陆沅走后，甘黎关上了里屋的门，匆匆拆开了信封。
姜寻宴先在信的开头处同甘黎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只道她现如今在穆府一切都好，与穆明衡之间先前存在的一些误会，也都在近来说开了，让甘黎勿要挂念。
对于好友所拜托给自己的事情，姜寻宴也只道让她放心。
待甘黎假死后，她会想方设法将她从王府里带出来，也会提前妥善打点好送她回江南水乡的相关事宜，令她不再有后顾之忧。
信的末尾，寻宴更是同她道，挚友之间，在难时相助是天经地义之事，让她不要因着自己的帮衬而心生负担，更是不需她为此偿还自己什么。
甘黎慢慢合上了信纸。
相交多年，寻宴总是这般了解她的心思。
将信纸销毁后，她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跟在傅子策身侧的那几年，让她已经养成了及时销毁“证据”的习惯。
甘黎走近玄柜，从暗格中翻找出了一个木制的药盒，将其缓缓打开。
看着其中余下的一粒暗色药丸时，甘黎微微有些愣神。
当初托寻宴制作假死药时，她从未想过，这药有朝一日竟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想来，倒也还真是阴差阳错。
还记得她决意将假死药给陆岁淮服下时，曾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让他达到寻宴予药时所说的“万念俱灰”这四个字。
而以她如今的心境，想来应是已经足够了吧。
甘黎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将木盒小心地收好。
现下是一切都准备齐全，只待她服下假死药的那一日了。
陆沅既是在七月二十四日离开王府，那自己便在她离开的后一日准备此事吧。
陆沅到底也算作是她的半个妹妹了，出于一个做姐姐的私心，甘黎并不想让她被自己的假死而扰乱了原有的安排。
甘黎这么想着，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陆岁淮。
他会因为自己的假死而难过吗？
或许会吧......
但于陆岁淮而言，或许只有她死了，他才能彻底放下那些旧怨，放下那些仇恨。
这对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她日后还会记得陆岁淮么？还会记得和他的这段过往么？
应当是不会记得了——
寻宴说过，服下假死药后，待她再度苏醒时，便会忘却了过去的所有痛苦与烦忧。
这样也好。
就这么相忘于江湖，对他们二人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