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劳作结束,田埂上堆积着被拔出来蔫掉的稗子。太阳下了山,农人们陆续回家。
林径霜倚着门,在终于消散些的暑气中吹着一丝过门风。
小路的尽头,她那个便宜夫君鬼混到现在还没影呢。
手里最后一点豆角扔到藤篮里,才到门口便听见焦大娘在里面压低着声音教训大爷。
“什么!?小傅去了赵府!你咋回来不说,你看着咱闺女受欺负?”
一阵锅碗瓢盆瓢盆动作声,而后大爷出来看见门口的姑娘,老实巴交的搓着手。
“阿霜啊,你要相信小傅他不是那种人。”
然后带着身上擀面棍子拍出来的一道面粉痕迹去庭院里劈柴,嘴上说着,表情却完全出卖了他。万一今天一夜小傅没回来,明天是带着柴刀和老婆子一起上赵府,还是拦一拦老婆子的菜刀呢?
门口正苦恼的人一拍脑袋,嗨呀,日子过多了竟然当真把自己绕进去了!
傅之安他是个君王,就算三个月装的再像真夫妻般你侬我侬,那也是假的。以后离开了这里,别说一个村里的赵闲娘,就是张闲娘,李闲娘,一口气娶七个也娶得。
她还搁这儿郁闷呢,轮得上她吗?等那一千金到手,她直接跑路就是了。
往后宫墙一锁,他做他的开国君主,她摆她的小摊子算天气。
饭桌上一片寂静,胃口是出奇的好,绿油油的一盆炒豆角她吃得格外香,还不忘给老夫妻两个夹几筷子。
老两口面面相觑,心中愧疚。不久之前他们还以为人姑娘要跑路,到头来是小傅先守不住。
终于在焦大娘叹了第十一口气之后,“啪”,筷子往桌上一摔。
桌对面的林径霜筷子上的豆角落入碗中,一脸震惊。
“走,闺女,咱们不受这个气,阿娘带你去讨说法。”
“一个混小子配上一个不知检点的狐媚子,乡下人也得要脸呐。今儿咱们就去掀了那俩的被窝,可怜我大病初愈的闺女,受了这老些罪被窝还没捂热呢,男人就跑了!”
焦大娘是个暴脾气,立即就点起了那盏简易的灯,搜罗了家里所有的蜡烛揣怀里。末了还去厨房抄上那把一年到头都剁不上几次肉的菜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她牵起林径霜的胳膊准备动身,这傻姑娘嘴里的豆角才勉强咽完。
“咱们这是去干嘛?”
焦大娘一脸正义,“不忠不义的人,剁了他们就是!”
林径霜咽了咽口水,好像古代杀人也是犯法的吧。
“其实,阿娘我觉得……”还未说完便被焦大娘犀利的眼神止住,仿佛她现在这么平静本身就是错的。
“阿娘,我觉得,咱们问赵家要些钱肉做赔偿就好了。”她盘算着改善一下生活,反正平日里活儿都是傅之安做的,睡觉虽是一张床也是规规矩矩的,她也没损失什么。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恐怕以后家里少个劳动力,不好赚钱了。
“五十两银子,半扇猪肉,阿娘你觉得如何?吃不掉的咱们直接去镇上卖掉。”
这下好了,屋里鸦雀无声,不仅焦大娘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连大爷也放下了手中的柴刀。
他们怎么没想到?
啊不是,她怎么能这样想,那可是她的幸福啊!
可这还不够,关好的大门此时被推开,那么一张俊秀到人神共怒的脸探了进来。
“我出现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酸涩而阴阳的语气一出,烛火下风尘仆仆赶路而出的汗珠就这么滴到地上,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铿锵有力。
下一秒,焦大娘和大爷匆匆去收起手中的武器,试图掩盖刚刚他们想去砍了他的事实。
又只剩下林径霜一个人,不止是安静和尴尬,她还试图寻找屋里能够作为武器的器具,以免她待会儿对于傅之安的暗剑应接不暇。
果然,他开始掏武器了。
怀里鼓出的沉甸甸的一坨,千钧一发之际,她握住了桌上那盘盛着豆角的盘子。
到时他怀里的武器一出,她便将这盘所剩无几的豆角和豆角汤撒到他的眼睛里,趁机逃跑!
出来了!略微古铜色的剑柄!
“我今日回来的略晚,难为你担心我了,还想着带着人去救我。”他话是如此,嘴角却噙着冷笑,杀人的氛围里甚至充满了酸溜溜的气味。
“你说要去镇子上买小衣,我去赵家讨了些工钱。我们买绸缎的,买最好的。”那串沉甸甸的,古铜色的铜钱摆在了桌面上。
林径霜愣住,心中酿起一丝愧疚。手中倾斜着的豆角盘被扶正,止住了将将要漏到地上的汤汁。
傅之安走到了她的面前,垂眸默视着那盘刚刚还被默许成为武器的豆角。
“娘子还是这么笨,连武器都选的别具一格。怎么,我有教过你用豆角汤来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