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他阴沉密布的脸色,小声道:“殿下,这李大人瞧上去似乎与太子并不是一条心啊。”
孟朝冷冷的看向他,他继续道:“在下先前就与殿下说过,如今十五皇子年纪虽小,可他身后站着的是芸贵妃,算起来,十五皇子是要唤李大人一声表哥的。”
“李家在宫中有皇子,怎会对殿下全心全意,殿下莫要被蒙住了眼。”
一声轻嗤传入灰衫男人的耳中,“十五皇子?先不谈他如今还未满十岁,便是他已有一争的资格又如何?李家没有那等野心。”
“殿下怎知——”
话音未落,灰衫男人急切的声音便被打断,孟朝道:“若李家想要这江山,当年这江山便不会姓孟。”
灰衫男人满目震惊,却听孟朝继续道:“你我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是李家祖辈与先皇共同打下来的,当年李家退居为臣,不是因为他们只能为臣,而是这人人都想要的位置,于李家先辈而言也不过如此。”
“那是超脱世俗之人,李家后辈之中的每一任家主,也都秉着族规,从不会觊觎那个位置。”
“他们为了朝事殚精竭虑,哪怕圣上并不是一个贤君,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似乎也从不会升起谋逆之心。”
灰衫男人不信,“殿下,在下不信世间当真有这般清俗之人,便是有,也不会是整个世家。”
“李家不会。”孟朝轻笑道:“或许在你我看来,权势比什么都重要,但对于如今的李家而言,他们更在乎名誉与李家世世代代的贤臣之名。”
灰衫男人觉着自己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殿下,“若真如殿下所说,那李家若是知晓世代的名声都毁在了殿下手上——”
话音未落,孟朝笑容微滞,随即眼神阴狠的看向他,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件事,你若敢再提,就别怪孤不讲情面。”
灰衫男人见他生了怒,眼下若他是个识时务的便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他是助殿下成大事的,万不能因为一条命,便不敢谏言,“殿下,李家若当真没有二心,为何迟迟不表态?”
“李鹤珣几乎鲜少与东宫走动,对殿下更是冷淡疏离,殿下您多少次向他示好他都浑不在意,您忘了吗?”
赏花宴那次,若李鹤珣不喜,便替他退婚,可李鹤珣拒了。
后来沈书戎来示好,表示沈二若嫁去李家,有她拿捏着李鹤珣,李家迟早会成为东宫的人。
但孟朝不信这个,可在瞧见李鹤珣将婚期提前之时,他哪怕心中惊愕,也仍旧将此事为他办妥。
可他的这些示好,如今像是全都没入了河中,到头还冒不出一个泡儿来。
孟朝眉宇间笼罩着一丝燥郁,被他堪堪遏制。
“或许是误会,澜之他性情如此,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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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长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在午时之前赶到了猎场。
沈观衣跟着孟清然去了她休息的帐篷中,里面干净整洁,摆置奢华,颇有当日她去公主府时的所见所闻。
不多时,外间敲锣打鼓,男子们骑马射箭,跃入丛林深处,而同行的女眷们若是也想感受一番秋狝,可让马奴牵着猎场专门为女子准备的温顺马儿,在猎场外猎一些兔子鸟雀一类的小活物。
孟清然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按她的话说:“要玩儿就得真刀实枪的来,在外面走一走有什么意思。”
沈观衣也觉着没什么意思,但在帐篷里与孟清然大眼瞪小眼更没意思。
她缓缓起身,最后客气了一次,“殿下当真不去?”
“不去。”
沈观衣掀开帐篷帘子,夺目的光迎面而来,被照的眯起了眼睛,她微微往后躲了一下,待适应后才唤住一人,让其带她去马场。
远远的,她便瞧见男人如竹如松的背影,青衣斑驳,像是随时要踏风而去。
李鹤珣瞧见了她,与旁人颔首后,缓步来到她身边,脸上严肃板正的面色还未收拢,与她说话时像在嘱咐他的下属同僚一般,“女眷不得入猎场深处,你若要骑马,等会便让马奴带着你在外面逛一逛。”
沈观衣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袖,李鹤珣察觉到了,任她所为也不动分毫。
“我想去里面,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
“自古以来,狩猎不让女眷入内是规矩,你若进去,弓箭无眼,虎狼环伺,你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是觉着我能来得及救你?”
沈观衣压根不听,“我跟着你不就是了。”
李鹤珣面色冷了一瞬,大庭广众之下,怎能任由她放肆,“你都是哪来的这些念头,要不要我罢职,脱了这身官袍去做你的护卫算了?”
沈观衣理所当然的回他,“也不是不行。”
前世就是如此的,他怎么能怪她!
要怪就怪他自己先开了这个头,如今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