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李鹤珣自知方才是他着了心魔,一心只想为堵在心口一下午的东西寻条出路。
他若不是真魇着了,怎会试图在沈观衣那里求一个答案。
她那般恣意的人,本就不在世间规束的教条里,问她不如问心。
可意外的是,他从她那里找到了答案。
第二次了。
或许对旁人而言,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李鹤珣这般从小到大便心如明镜的人来说,能将他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小事。
便是圣人也会有心结,也会在无意之中走入一个死胡同里,更何况他。
李鹤珣熄了烛火,朝着床榻走去。
眼下愁云散开,没了心事烦忧,听着耳边呼吸不匀的声音,他原本直挺挺的身子微侧,看向背对着他的少女。
沈观衣先前便有些困倦,虽被李鹤珣惹了一遭,装了一肚子火气,但一沾上床榻,她便气着气着睡着了。
夜里轻云蔽月,风吟鸟叫,李鹤珣在察觉到沈观衣入睡后,才缓缓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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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居月诸,不过眨眼,便到了秋猎这日。
沈观衣因为先前便知晓今日是与长公主一同去往京郊的皇家猎场,眼下在李府外瞧见公主府的马车时,也不算意外。
她被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孟清然正揉着额角,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后睁眼看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顿时啧了一声,轻笑道:“本宫许久不曾见你,没想到你竟又美了几分。”
今日因是去猎场,沈观衣特意换下那些繁杂的襦裙,挑了一身紫白箭袖长衫,衣裳为三彩绣坊赶制而出,论衣料做工皆是上乘,将沈观衣本就颇为不俗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
孟清然撑着额角,眼神从沈观衣饱满得玉峰上扫过,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底升起一丝嫉妒,“莫不是你会什么采阳补阴得功法?”
沈观衣颔首道:“被公主料到了。”
在孟清然看来时,沈观衣扁着嘴道:“我婆母日日都让我喝苦药,说是补身子,我都已经喝了快一月了。”
“便是因为那药,所以你才……”孟清然一言难尽,“李夫人的方子,改日也给本宫瞧瞧。”
沈观衣问道:“殿下还没将那人抓回来?否则怎会需要我婆母这点方子。”
那魏莲可是当世名医圣手,只是性子古怪又居无定所,还放话此生不与官为伍,不帮有官职在身的人看病。
提起这个,孟清然便恨得牙痒痒,“让他给逃了。”
“所以殿下是在我给你的地图上,将人找着的?”
孟清然没好气的瞧了她一眼,“你都嫁去李家了,怎么,退婚不成还想着和离呢?”
“那倒不是,只是我和殿下不一样,向来不喜欢做慈善。”沈观衣笑嘻嘻的道。
话中之意便是她要报酬,孟清然知晓,但她堂堂长公主,什么报酬给不起?
“说吧,想要什么。”
沈观衣沉吟片刻,“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与殿下说。”
孟清然双眸微微眯起,片刻后又突然掩唇笑出了声,“本宫可告诉你,本宫不是什么好人,若你想利用本宫做些什么,本宫不会如你的愿。”
她下巴微抬,眸中泛出些许精光,“本宫不怕有损名誉,不管你存了什么念头,都劝你别将主意打在本宫身上。”
“殿下多虑了。”沈观衣百无聊赖的看向孟清然,递给她一块蜜饯,“吃点,消消火?”
孟清然看向她指腹之间捏着的蜜饯,轻哼一声,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距离马车外不远处的队伍里,太子孟朝并未乘坐轿撵,而是策马前来与人同行。
马儿行走缓慢,孟朝勒着缰绳与李鹤珣并肩而行,“澜之,今日辛苦你了。”
李鹤珣不冷不淡的回道:“殿下说笑,这些都是下官的职责。”
“澜之,孤让你帮孤是将你当作好友,不是大理寺少卿。”孟朝面露严肃。
但这些对李鹤珣而言,并不重要,他略一颔首,算是知晓了。
孟朝左右瞧了瞧,“跟在你身边的归言小兄弟呢,怎的没见着?”
归言自然是做他未做完的事去了。
李鹤珣眼睫轻闪,“殿下可还有事吩咐?若无事,下官要先行一步去猎场瞧瞧布施,检查一番。”
孟朝神色淡了些许,笑道:“澜之,我燕国朝臣若都如你一般让孤与父皇省心,何愁区区蛮夷啊。”
他是太子,自小学的便是治国之道,但比起那些即位之后才能全数用到的东西,眼下他的长袖善舞,隐忍之道才是关键。
李鹤珣策马离开,从始至终对待孟朝都算不得热络。
一旁的灰衫男人骑马上前,来到孟朝身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