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想说,少凌哥哥还会问吗?”
“自然不会,我不会强求你做不情愿的事情。”
傅寒川又指挥她帮忙打开装着浆糊的匣子,用木棍沾了少许,仔细涂在灯笼的骨架上。
“心情郁结的时候,找些闲事儿来转移注意力,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从前在竹苑无所事事,除了抄写佛经,闲暇时会让暗卫们帮忙砍竹子做东西,灯笼、桌椅...这些我都能做,慢慢地,竟练出了不错的手艺。”
“一件事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换一件让自己高兴的来做,而不是陷在困境中无休止的沉沦。等当下的情绪消退了,你再理智一些去思考,兴许答案就有了。若是考虑不出也没大碍,说明此事本就无解,就更不需要为难自个儿了。”
“哥哥说得有理。”卓清绾叫他宽慰几句,心情果然舒畅不少。
傅寒川问:“匣子里的是甚么?”
“我将剩下泡水用的干花带来了,还做了些糕点。”
卓清绾胳膊酸了,将烛台放在了地板上,凑近了去瞧他已做完的那几盏灯笼。
忽地,她听到上头传来低低切切的声音,仰头瞧。“上面有人?”
“有。”
傅寒川说:“与你吵架的人喝醉了,来我这儿撒疯呢。”
“……”
卓清绾皱了皱鼻子,干脆装没听见。
傅寒川只轻哼了声,压着心底的不快,继续做灯笼。手上又急又重的力道泄露了他的情绪,一不留神,尖锐的竹节划破了他的手指,一颗颗血珠冒出来。
他疼得倒吸一口气,旁的卓清绾也骇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的手拿过来吮掉血珠。做手艺活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她从前做刺绣,指头上细细密密的针眼十分可怕,久而久之她便不当回事,冒血了就放在口中重重地吮几下,血便能止住。
但当下,她条件反射般吮住的,好似是他兄长的手...
大厅内一片寂静,静的让人心惊肉跳。
卓清绾不仅傻了,还彻底慌了。
苍天明鉴,她对四哥毫无僭越之心,只是关心则乱啊。
眼下可如何是好,将他这手拿出去不是,不拿出去也不是。
她垂着眼睑,睫毛不停地忽闪,脖颈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都僵硬了。
傅寒川也在状况外,温热的唇含住他的指尖,软舌卷走了血珠,然后...就这么僵着不动弹了。刚刚她扯得太迅速,他顺势靠了过去,胳膊完全贴在了她的面颊上。屋里燃着炭,暖烘烘的,他穿得也少,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楚的感受到她面颊的柔软,还有指尖传来的...
俗话说,十指连心。
他整颗心都随着指尖发烫蜷缩。
卓清绾羞窘万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从此消失在他面前算了。
倏然,她口中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向外滑出,不知有意无意地勾了下她的舌。卓清绾浑身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嘤咛出声:“唔...”
一股热流从心脉向下涌去,傅寒川忙坐正了,脸色冷得更厉害,实则内里翻腾的火快将他烧得灰飞烟灭。
他迅速的整理了下衣衫,遮住了某处,赶在她之前开口,难得带了些调侃:“我一男子,流这点血无碍,何至于大惊小怪。”
卓清绾察觉到他有意缓解气氛,附和地弯了弯嘴角,只是烧红的面颊和耳朵出卖了她的不安。方才被他的指尖勾了下,她的舌尖还麻着,那感觉一直蔓延到咽喉处,化为一团无形的气,不上不下地堵在那儿,让她浑身不自在。
傅寒川瞄她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恰此时,他瞧见未关紧的门缝处投入的月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对方的速度太快,脚下也没有声响,他却已有了答案。没成想,今夜阴差阳错的,竟还是叫他将鱼儿给钓上来了。
傅寒川心情顿时大好,“天色不早了,陪我挂了灯笼,你便回吧。”
卓清绾却以为是方才唐突了他,惹得他不快,恹恹地应了一声。
傅寒川本要去拿挑灯笼的竹竿,闻言转身,好笑地道:“民间有句俗语,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指的是入了六月,气候变化多端,一会儿一个样儿,让人琢磨不透。我怎瞧着,妹妹的心情变化也与之相同。”
卓清绾被他打趣了一番,又恼又羞,但梗在两人之间的那块冰顷刻间就融化了。
“少凌哥哥净欺负人。”
卓清绾这么埋怨了一句,拎着裙摆迈出门槛,帮他取了竹竿挂灯笼。
傅寒川见她费劲地伸长胳膊的样子,觉得好生可爱,忍不住笑:“够得着么,不若换我来。”
“够得着。”卓清绾偏不给他,一垫脚,顺利将灯笼挂在了屋檐的钩子上。
院中总算有了一丝光亮,被黑夜笼罩下的竹林便没那么骇人了。
卓清绾与他并肩在檐下边走边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