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只有妖术能迷惑人心？人才是最可怕的物种。”
寂鳞笑笑。
“哼，老子一口吞了他们。”大耳男甩着大耳朵道，“我也去过罗家坳好几次了，就是不听劝。你啥时候也去劝劝他，他从小怕你，准听你的。”
大耳男又和寂鳞神神叨叨了半天，走的时候心不在焉，差点摔个踉跄。
“姐姐，你和那只猪妖很熟吗？”张亦翎看着大耳男离开的背影，回头好奇地问寂鳞，“是朋友吗？”
“他救过我。”寂鳞靠在了靠椅上，纤长的睫毛遮挡住她清冷的眼眸，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三千年前那遮天蔽日的高耸山林里，是朱朗一步一步把濒死的她背了出来。
是她的恩人。
寂鳞看着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张亦翎，此刻穿着一通休闲运动装，很适配他的年纪，看上去青春又有朝气，寂鳞勾了勾唇道，“呦，这一身名牌，李佳可是大出血啊。”
“李佳姨对我可好了。”张亦翎放下毛巾，走到寂鳞桌边掏出一个小盒子，“你看看这个，送你的。”
寂鳞瞧这个小盒子里插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成蛇形环绕，戒身镶嵌细小精美的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高贵的光。
“你倒是借花献佛。”寂鳞懒懒地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败家子。”
“当然不知道。”张亦翎一本正经的说，他在山上吃喝拉撒又不要钱。
寂鳞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说起来，那个人该去见见了。”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楼层，寂鳞打开了特护病房的门。
徐勤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激动转着眼珠子看向来人，看见是寂鳞和张亦翎，他的眼睛顿时暗了下来，就像失去了光芒。
“我听说黄文文不要你了。”寂鳞走到病床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手点起了烟，张亦翎老老实实地走到椅子后头，充当起了保镖站着。
徐勤苦笑了一下，“我的脊椎断了，瘫痪了，她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寂鳞吸了口烟，淡淡的烟圈从她的红唇中散出，缭绕着朦胧的魅惑。
“人果然是自私的动物。”寂鳞靠在椅子上道，“我常在电视上看到，有妻子照顾植物人丈夫二三十年，这些新闻很多的，那你们所谓的真爱呢？”
徐勤的目光浑浊而迷惘，他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喃喃道，“什么真爱，那些是傻子。”
寂鳞抖了抖烟灰，淡淡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救你呢。”
徐勤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地抽动身子大吼，“你，你可以恢复我的身体！”
“难道你来找我前，不知道花朝是无所不能的么？”寂鳞笑道，“只要你付出代价。”
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求不得和已失去。
如果能让他的身体复原，他当然什么都愿意做！
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黄文文站在病床边上，哭着跟他说，“勤哥，你的家产都给了李佳……我没法带着小宝照顾你一辈子啊！”
那时候，他生命的火焰便熄灭了。
而寂鳞的一句话，又让他燃起了生的希望。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身体好了之后要狠狠赚钱打黄文文的脸。
“什么代价都可以，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徐勤道。
“我只接妖怪的单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寂鳞问。
徐勤沉思片刻，说道，“当时我没有办法了，就想去那个寺庙里碰碰运气，寺庙的一个小和尚说四季城唯尔汉服店有一个叫花朝的，可以帮我救李佳，对我来说，死马活马没有区别，我就来了。”
“偷换命格的办法是谁教你的。”
“我干爹。”徐勤道，“我干爹是乡里有名的看花先生，当初……其实当初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当时我妈把她们的八字拿给了干爹，干爹挑中了李佳，他说只要有李佳在身边，我肯定能大富大贵。”
“我想着，李佳长的不丑，也不花枝招展的……是当老婆的合适人选。”
“这么多年虽然相敬如宾，但我并不幸福。”徐勤说着，声音有些发闷，“遇到黄文文之后……”
“我不想听凡人诉苦。”寂鳞打断他的唠叨，“附身在你私生子身上的也是你干爹，对吧。”
徐勤点点头，“我干爹，能耐可大。”
“他叫什么，住的地址。”寂鳞说。
“徐有发，在明城的罗家坳，离这百来公里吧。”
寂鳞安静地看着徐勤，星火缓缓燃着，烟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