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明戈的部分是编舞的第二个的高潮,对应最后的阿拉贡舞曲。就像是在黎明前跳到死去,跳到躯壳与灵魂都燃烧殆尽一般。在这一部分,程愫弋的角色被强调,而与她完成对手戏的江愉也需要陷入疯狂了。
作为西班牙的国粹,红色长裙是弗拉明戈必备的一部分,因此程愫弋的舞蹈服变成黑色上衣加红长裙的组合。这个组合不那么方便,但艺术从不是方便制品。程愫弋也很好奇舞蹈中裙摆随之摇曳的奇妙感受,她还有需要特意“使用”裙翼的时候。比起探戈利用两人交互营造出的缱绻危险的推拉感,弗拉明戈的部分无疑更突出个人特色,明晃晃的火光随着红色波浪翻滚。
“你注定要stand out,程。”
罗马诺老师无疑精于此道,加贝尔老师则退居二线辅助。长发男性说英语时的语速相当快,换成母语更是如此。前者已经令程愫弋力不从心,后者她更是无能为力。但她有江愉这个好拍档,他总是愿意告诉她,简明扼要地,没有那么多手势。
“我现在明白了。”程愫弋告诉他。这令江愉微笑。
“You have to……灵活运用裙摆。”罗马诺老师显然更想直接传达给程愫弋。他放弃语言,然后在程愫弋的目光下直接给自己套上了一条裙子,手把手向她这个初学者演示。裙子在他身上不再是裙子,而是盛放的红色大丽花。
程愫弋想要学会其中的精髓。无论是舞步还是那股明媚的风情。
她和江愉在舞蹈中有短暂却令人印象无比深刻的交接。紧扣着音符与节奏,他们施施然过渡到面对面,然后潇洒自如地在各自的斜上或斜下方拍三下掌——程愫弋在上,江愉在下。
伊芙琳老师非常喜欢这种设计。“很干脆!这里尤其需要这种紧凑的感觉。”她经常光顾二人的专项舞课堂。有时候,程愫弋刚腼腆地收下老师的赞誉,一抬头就看到门后的伊芙琳女士,这着实令她吓了一跳。不过,伊芙琳女士会对她展露笑颜,然后向她微一招手。于是惊吓感荡然无存,少女也悄悄露出笑靥。
“以此为界限,过渡到最后一个阶段。”
《卡门》这套长节目的出炉和《死神与少女》有异曲同工之妙。本以为时间会很长,但似乎没那么长,几乎是一气呵成。伊芙琳女士得把完整的编舞教给他们了。
少女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从她凝重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我应该移情别恋了,然后在结尾被匕首杀死。”
卡门的形象和程愫弋差距颇大。所以每当程愫弋像这样因为投入自然而然将主语换成自己时,伊芙琳女士总是无法维持原本严肃到古板的模样。“对,你说的没错。落实在冰面上,就是你要远离唐?何塞了。江,你要带着祈求之意不断挽回她。”
江愉点头。“我明白了。”他看上去很愉快,丝毫不像是被抛弃后抑郁愤懑,求爱不得就要捅人一刀的模样。他状态向来稳定,更何况他祈求得不多。
伊芙琳女士知道他们领会了意思。“你们要把编排记清楚。而且这次采用了多个舞种,三大段风格也不太一样,要好好消化。”
短节目还没有太多头绪。“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探寻。”伊芙琳女士并不着急,“货比三家,最终做出选择。”
程愫弋点头。事实上她有想要选择的题材范围,也隐隐缩小了配乐范围,但她难以表达出口。她不擅长在花滑上表露一些不那么花滑的私心,尽管她的出发点是音乐本身和触动人心的电影情节。可她无法纯粹地看待自己的选择。
她甚至没有办法跟江愉言说。以往她总是要第一时间分享。
而现在,程愫弋和江愉在冰面上学习完整的自由滑编舞。他们依旧采用3S的单跳以及3Lz+3Lo的连跳,这是可以让高难度动作稳定与节目完成度共存的选择。
“赛季初就要上捻转四周吗?”
程愫弋只是点头。“如果用捻转三周的标准要求,捻转四周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呢?”她觉得理所应当,“这不是新难度,我和江愉上个赛季已经做得很好了。”
理所当然的背后是艰辛且枯燥的训练。不过,再辛苦也不会是发育关时的样子了。而且那种辛苦最为残酷,它不会让人获得与努力相当的进步,它甚至会带来退步。因此,现在的程愫弋只觉得庆幸和高兴,只要站在冰场上就有无穷的力量。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
“……滑行的速度真快啊。”
为了营造出急促热烈的感觉,程愫弋提升了滑速,却不会给人粗糙之感。简而言之,她是个有技巧的人,而不是拥有高时速的铲车。“真不知道江愉长那么高个干什么的。白有那么长腿。”然后,吴萍拧起眉。
梁仲冰友情提醒:“这不是短道速滑。”
“我知道!我就说说。”吴萍意识到自己又戴上了丈母娘滤镜,连忙摘去。“……现在看看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用过去训江愉的话训他了。”
梁仲冰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