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场格外的好,我和你母亲坐在二楼的厢座,倒不如一楼看的尽兴了。”
说话的是江先生。他眼见乔女士突发奇想出去一趟直接领回来两个人,便心有领会地跟次子闲聊。
“二楼也有二楼的好处,舞台设计和总体布局可以看得很清楚。”江愉不紧不慢地回答,“您和母亲是临时决定来看的吗?提前告诉我的话,我当时就能一起订票了。”
江先生笑了笑。“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母亲这次确实有些遗憾。但下一次谁又能说的准呢?如果表演不那么尽如人意的话,总觉得没那么值当了啊。”
“的确,尽善尽美总是很难。”江愉应道。
程愫弋和乔女士,也就是江愉的妈妈走在后面。从相遇到介绍,从建议一起吃晚餐到打电话给此时正在逛街买伴手礼的教练报备,程愫弋整个过程虽然也说了不少话,但总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呀。”
乔女士还微微弯下腰——她个子很高,大概在一七五至一八零的区间内,江先生又比乔女士高出明显的一截,因此不难想象江愉难以控制身高的情况——对程愫弋轻轻挥了挥手。
少女又像刚刚那样伸出手,在右肩前小幅度晃了晃,很腼腆内向。但是乔女士看了整场比赛,知道她在冰场上能有多有劲灵活。
和江愉的八面玲珑完全不一样。可爱。乔女士满足地直起腰。
总而言之,程愫弋紧张得大脑空白,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放,能是盯着江愉后背上的某一角看。此刻她不是一般的紧张。
江先生依旧在和江愉聊些什么。“说到尽善尽美,你和小程这次比赛不就是吗?虽然我们都是门外汉,但我们都觉得很完美,真是没白来一趟。”他夸奖道,“我和你母亲都准备回去再看一遍录播版。”
骤然被提及,程愫弋整个人仿佛被别人从地上拎起来一般,耳朵一下子竖起来。“虽然官摄还没放出来,但我这里已经有比较好的几个非官方的版本了。您需要的话可以看看。”
“好啊。你的眼光我还不相信?”
乔女士也突然开口:“江愉,我还以为你又要推辞一通。”
江愉从善如流接话。“那我就推辞我完成的那一部分,将尽善尽美的最佳都归给我的搭档好了。”他笑了,说出来的的确是心底话。“这样才公平呢。”
“哪里公平。双人滑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完成同一套节目,你怎么能分开算,还觉得这公平呢?”程愫弋立马表达不同意。于是,少女获得了除她自己以外另外三人眼含笑意的注视。她整个人再次凝固了,想要低下头或是别过去,却因为觉得对长辈不尊重而迟迟没有履行。
乔女士不由得与江先生对视,手握拳在唇边停顿片刻,将不断上涌的笑意掩藏。于是江先生了然,转过头去与江愉聊起晚餐的事情。
乔女士则看向终于可以默默把头低下头的程愫弋。“没关系,你刚刚说的很好。我们都这么觉得。”她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压下话语间的笑意,“我看江愉刚刚是真的那么觉得。”她在一些问题上不会看错,更何况江愉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
“如果是真的,才更糟糕。”程愫弋抬起头格外认真道。不过,似乎是担心会被听到,她下意识先做了个压低声音的遮掩动作,就像说悄悄话。然后,程愫弋立马意识到不对,有些窘迫地放下手。
乔女士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不能这么想。很多时候他完全可以因为自己做得到而感到骄傲,但他总是觉得自己不那么好……虽然有时候确实滑得不太像样。”说到后面,程愫弋的声音愈发小心翼翼,“可是我们一起拿了金牌,一定是因为我们都很好。……请问他一直是这样吗?”
乔女士很乐意配合少女,也做了个说悄悄话的动作。“也不是。他跟我们这些家里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有点儿假惺惺的,感觉不够真。”就像是个明明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名声上还既要又要地求个谦虚有礼的伪君子。这句犀利的评价来自小女儿江舒,她向来跟江黎很亲,看江愉怎么都不顺眼。
听完少女一下子睁圆了眼睛。“这样吗?”
乔女士继续悄悄输出坏话。“江愉妹妹可讨厌他了,我也能认同一部分。不过,他刚刚和你说话的时候可跟假一点都不搭边。”
程愫弋认真听,仰起脸看她。她的情态让人很有倾诉欲,对于乔女士这种历经风帆的成年人而言更是颇有好感。
“而且,我们两个走在后面的时候,你别看他和他爸聊得有来有往很给面子,实际上心不知道飘到哪里了。要不是聊到比赛和花滑,他估计都提不起神。”很有可能心往后飘了。乔女士虽然毫不留情地戳穿次子,但也知道哪些暂时不能说。
前面走着的青年视线隐隐往后移来。果不其然。
“我虽然是他的家长,但从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他。”乔女士直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