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认真到几近执拗的话响起。“我不会在冰场上迁怒于你。”
略微压低的声音顺着风的轨迹吹到江愉的脸侧。她转过身抬起头注视着青年,白皙的脸像是与冰场无尽的白色凝固在了一起。
花滑不是玩乐,也不是玩笑。程愫弋直冲着江愉去的怒意也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找准时机,你就尽管抛出去。”她道,“我会站住,站不住我自己能卸力。”
“我依旧相信你。”
在少女的脸庞上可以看见和谐又惊艳的留白,并与眉眼呼应。那和江愉对她最初的印象遥相对望,然而江愉却无法再复刻当初隔着雾纱看人的心情。那是建立在朦胧的、不真切的认知之上的。
可无论隔着怎样连绵的山与海,月亮依旧是月亮。只是此刻,月亮隔着雾似的海水,垂着眼眸看向海平面下的游鱼。
首先是抛跳阿克塞尔两周。
江愉一手揽住了程愫弋的腰,另一只手与她的手交握。她的另一只手则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们一同滑行着,直到江愉找准时机将程愫弋抛出,而少女也向前起跳。
高远的两周,那距离甚至用来完成三周的旋转。江愉给予了可靠的动力,而程愫弋在高速旋转两圈后落冰,左腿打开滑出。他们瞬间从肢体相接到相隔遥远,而少女张开的双臂和向后浮起的左腿像是驱使鸟类飞行的翅膀和尾羽。她也有着飞鸟的外号。
至于阿克塞尔跳,那正是程愫弋擅长的领域。第一次比赛,当时还是国内赛,她便展现了高远的阿克塞尔三周跳。她是绝无仅有的杰出。
江愉也见过程愫弋因为早到悄悄练习阿克塞尔三周跳的模样。翻身,摔倒。他见过她卸了力坐在冰面上一下子滑出很远的模样。然后她又站起来。
“果然还得是阿克塞尔。”吴萍点头道。虽然只是2A,但上冰后一次就成功了。那一下清晰干脆的落冰声无疑是好的开始。
然后,程愫弋便在抛3S时便翻身了。她背对着江愉,由搭档掌握着准备施力的腰部,双手则攥在小臂上。抛出后,她感觉到轴有些歪了,没有选择用脚踝和膝盖扭正,而是控制着翻了身。
“感觉怎么样?”
“没事。”程愫弋回答,“我知道下一次该怎么调整了。”少女冷静而沉着道。“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吴萍讲了刚刚两人的问题,尤其是程愫弋打开的地方。于是便有了第二次抛跳萨霍夫三周。这一次她成功站住了。尽管身体下沉了明显的幅度,但可以看到打开的浮足并没有搭在冰上。少女因为正向的调整而隐隐连点了几下头。
休息时间,吴萍便忍不住出言关心二人的情况。“我刚刚就想问了。”她拧开水杯,“我总感觉,你们两个气氛有点不太对头啊。”
程愫弋不准备说话。她紧闭着嘴唇,低头看着脚边一小块被刃刮花了的冰,不愿意出口承认和否认。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江愉,然后他们便在训练以外的时间第一次对视了。
程愫弋移开视线。
“我们会解决好。”江愉开口道,“如果您还想问别的细节,我只能告诉您,一定是我做得不对。”否则他怎么会让凡事总要先苛责自己的程愫弋发了火。
吴萍有些稀奇地看向青年,一时间竟忘记了开口。“……这样啊。”既然没有影响训练,小辈的事情她也不宜介入太多。
虽说教练偶尔也要负责调解一些矛盾,但江愉和他之前的每一任搭档都很融洽,以至于吴萍都忘了自己曾经还特意翻过两本心理方面的书备着。
不过,根据吴萍见到过的情况,他们这应该也算独一份的了。别家教练的双人滑组合闹起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尤其是年龄和经历摆在那儿,当下咬咬牙恨不得将老死不相往来写在脑门上,结果过了几天就又好了。
“你们这闹着别扭,训练也没落下啊。”吴萍神情复杂地看着程愫弋别过了脸。
这看起来火气不小。“不是我说啊,江愉你……你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及时改,知道吗?”吴萍放下保温杯,“你还要比小程大个三岁呢,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可不能白吃啊。”
“我在改了。”他认错的态度非常好。吴萍看着省心满意,同时也想借着这么个机会给程愫弋看看。
少女就站着那里,没有话要说。
吴萍心下一凉。看来江愉这回捅的篓子还挺大。他一向是个明事理会做人的,突然跟人起矛盾,还是同样懂事忍让到令大人看着都觉得心疼的搭档,吴萍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虽说没碍着训练,但是问题还是早解决得好,免得生了不必要的嫌隙。”吴萍又忍不住拿起水杯,抿一口压压惊。“再休息会儿,等下还得接着来。”
“好。”
-
然而一直到两个人能稳定地抛出萨霍夫三周,他们看起来都没有和好的迹象。
世锦赛的全部项目都结束了。林臻洋和常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