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璇正在沙发上铺被子,同时将枕头和毛绒玩偶摆放好。她是肯定要守在电视前看完直播的,都已经根据分组订好闹钟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睡一觉,毕竟总不能哈欠连天地去见教练,到时候肯定会被拎着说一顿。
“欢迎回来!”
她很兴奋,也不吝于表现在脸上,只是在看到程愫弋的表情后变成了关切。“怎么了?”
程愫弋转身将门锁上,有些泄气般地连着转了好几下。事实上一路顺着楼梯走上来,她就已经隐隐感到内疚和自责,想要为自己的冲动道歉了。
但那对她而言是原则性问题,一个缺少动力精神散漫的人是没有办法坚持到更大的赛场上的。程愫弋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钥匙出神地想。金属的钥匙齿在锁里面焦躁地摩擦着,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此时,于佳璇托着脸出现在她的左侧。“发生什么事啦?”然后将程愫弋吓得抖了一下。
跟兔子一样。“真对不起!”虽然觉得可爱,但于佳璇还是立马道歉,手上半悬着做着给兔子梳毛的动作。
“……没关系。我刚刚发呆了。”
程愫弋收回钥匙认真道。“……没什么的。谢谢你关心我。”
“训练到这么晚,吴教练可真没人性。”于佳璇见程愫弋没有要说的意思,双手叉腰叹了口气,并且试探着替她抱怨了一句。
程愫弋抬起头。“是我……我们要训练的。”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迟疑,“晚吗?”然后微微歪过头询问。
“不晚!也就是我先回来了,所以忍不住这么说说。”于佳璇又被她可爱到了,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咳咳。我就说嘛,吴教练一向人很好的。”
既然不是教练,总不会是和搭档闹了矛盾吧?于佳璇的脑袋拼命运转着。即便贺源脾气好,也有憋红着脸挤出几句反驳的时候。但很难想象江愉会如此。他太稳定,不像是会有生气这种情绪的样子。总之于佳璇最终莫名笃定了,估计是训练过程磨合得不太好。
看来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于佳璇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程师妹,你转来双人滑还没有太久,会遇到一些困难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你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跨过去。”
“谢谢。”程愫弋道。然后她微微感到失落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也没有那么厉害”。
于佳璇没有听见。她拿着遥控器点亮电视屏幕,然后没有骨头般瘫在沙发上,并对站在那里的少女连连招手。程愫弋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屏幕上播放起录像。
现在于佳璇是分毫睡意都没有了。“这是……GPF最后一组的女单短节目?”
“嘿嘿,我录了不少呢。袁安雅这个赛季太厉害了。”于佳璇拖动进度条,准确地空降在袁安雅上场的时刻。
程愫弋注视着冰场上身着深蓝色考斯滕的少女。设计相当漂亮,轻盈银色的亮片在手臂和裙的下摆上点缀着,稀释了悲伤的肃穆感。
音乐还没有开始。她调整着让左脚点冰,仰着头,双手交叉如同缱绻的雾遮住了上半张脸。第一枚大提琴的琴音便倾倒在她向前滑动的步伐中。
“这次世锦赛一定是直接奔着金牌去的吧?我们都这么觉得。教练也这么说。”于佳璇连连点头,“在俄罗斯主场拿金,想想还有点刺激。”
本赛季,袁安雅的短节目选曲为克莱斯勒的《爱之忧伤》(Liebesleid),一首非常经典的古典乐,由大提琴演绎全曲,配以流水般细腻低垂的钢琴声,如同女人被恋情牵动着微微颤动的睫毛。
袁安雅通常会选择现代风格的配乐,且多为昂扬前卫的基调,她也很擅长将情绪外放,从而牵动观众,而低沉委婉、细腻古典的音乐风格不再她的舒适区。
她可以是热情浓艳的女郎,可以是大胆追逐的叛逆少女,充满着热烈的粗线条。
“你们两个是完全相反的风格。”姜云哲曾经如是道。
熟悉的3A起跳动作。而程愫弋即便在知晓结果的情况下,心依旧被袁安雅的起跳牵动着悬起。
稳稳落下。于是程愫弋不由自主微笑了起来。只是GOE果然压了。程愫弋看了一眼左上角,重新转移到屏幕中央时心道“你不适合被打这样的分数”。
不过冰场中的袁安雅看不到这些,而她可从来不会作累赘的猜想。她的表情正带着些收敛的畅快。
“唉。俄系裁判的主场。”于佳璇则想到了本次开赛的圣彼得堡,不由得扼腕叹息。尽管袁安雅会因为一次又一次杰出的发挥和名次待遇上涨,但国籍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北美系和俄罗斯系的选手会更有优势。
程愫弋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动作结束,事实上于佳璇也只录到那之后不久。她并没有录全最后一组。
“她真的很厉害。”程愫弋道。
她并不感到意外。袁安雅的状态无疑处于上升期,往后只会越跳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