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云儿”,她觉得还是“小柳”更适合她,每每纪元徽唤她“云儿”,她都一激灵,可纪元徽貌似喊惯了,她也不是说非要他改口不可,便就慢慢习惯了。可这一声“云儿”从纪玢誉口中喊出来,委实令她感到格外别扭。
与这些人这些事这个诡异的穴洞格格不入之感越发浓厚,连出乎意料握住她手的纪玢誉都好像变得异常陌生。
柳云只想挣开纪玢誉,逃得越远越好,可她的力量向来不足以达成她心中所想。
那么,就让这世界崩塌吧。
让所有的一切覆灭,让她从身不由己中逃脱,让这世间与她共沉沦。
过去十九年中,她曾有过无数个念头,卑微渴求也好,不切实际也罢,她觉得只是这么想想,不会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上天从来不会眷顾她,她所有的念想都只是空想罢了,若能让自己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假如给她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那么她一定会希望自己口袋里多出五百两银票,而不是让这座穴洞当真天塌地陷。
纪元徽堪堪把她抱走之时,纪玢誉松开了她的手,一块巨石陨落,正正砸在她和纪玢誉中间。
也许这就是命运,当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牵连到一起,就会地动山摇,引发许多异动。尽管这也可能激起人心中反抗的斗志,可柳云到底是个无心执着的人。
没有什么放不下,也没有什么不能承受,从不与命运对着干,也不会断了求生之念。
“咳咳…”
柳云从废墟中爬出来,纪元徽站起身的同时把她也拎了起来。
“没事吧?”他问。
柳云又再咳嗽两声:“没事。”转目望向彼端。
说来也是古怪,进入九回穴之后,他们应该是渐渐往下走,最后找到罗厌的时候应该已经下到地底了。可为什么方才他们好像是顺着一道沙石形成的洪流流到这里的?
“我们这是在悬崖下吗?”柳云疑惑道。
纪元徽警惕地望向某处:“不是的,我们只是回到了山脚下。”
柳云讶然:“原来九回穴坐落在半山腰上?”
纪元徽用一种“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眼神注视着她:“嗯。”
柳云讪讪道:“原本我还以为,我们要坠入深渊了,没想到我们只是回到了起点。”
足踏碎石的声音渐渐清晰,纪元徽一脸凝重地望向来人。
于敛心,于深池。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替死鬼。”于敛心神态悠悠,“以你们两个的武功,早该死了,不想竟苟延残喘到此时。”
柳云不解:“武功平平就该死么?”
于敛心笑道:“你说呢?”狭长的眼眨了眨,“还用问么?”
于深池亦笑道:“真是多此一问。姐,你跟他们废什么话,挡路了杀了便是。”
于敛心瞥了眼他受伤的手,这种连对付两个小喽啰都要她亲自动手的情况委实令她感到不快。谁叫这么个不中用的人是她亲弟弟,她只好受着了。
长剑出鞘,剑指眉心。
纪元徽徒手抵御其剑锋,不出三招便被击退。
“你不去找你娘亲尸身,倒有功夫与我俩纠缠!”柳云急忙大喊。
于敛心暂且收手,身轻如羽,落回地面:“你说什么?”
于深池上前两步:“你这么卑贱的身份,也敢提及我娘?”
柳云挽住纪元徽手臂,对他俩道:“我是不想提,可姚可馨的尸体确实被藏在里面,”一侧首道,“哦现在应该说被埋在里面了。”
于深池怒不可遏地高声嚷嚷:“贱人!住口!”
于敛心眯了眯眼,仍是那种慵懒而犀利的语气:“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想来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柳云本就只有一小撮的气势越发趋于无:“我可不敢。”
于敛心遂领着于深池扒拉废墟乱石而去。
“姐!”于深池自是不信,觉得柳云只是在找借口,不愿就此放过她,可他如何拗得过于敛心,唯有忙不迭跟上她脚步罢了。
柳云瞧着她俩主次分明的背影松了口气,拉拉纪元徽衣袖:“我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吧。”
相较于禹奚歌和叶音执,于敛心和于深池都算是好打发的了。在绝对的强弱差异下,她实在连自保的底气都没有。
纪元徽却道:“恐怕来不及了。”
柳云大惊失色,深深看他一眼后茫然四顾,怎么就来不及了?
好似凭空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她左肩,柳云正要惊呼,却被一带而走,眨眼间去到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藏身之地。
可幸是熟人。
柳云揉揉因被生拉硬拽而吃痛的肩膀,瞄了眼井梧满是戒备之色的面容,学着同被拽来的纪元徽那样噤若寒蝉。
离他们方才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