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云雾之中,有人问她:“云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柳云觉得很奇怪,心道你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走?
然而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愿意,可是我不能。”
柳云大为震惊地望向自己的身影,她…她这是灵魂出窍了?她居然能站在另一个地方看到正在和别人说话的自己?
那人又道:“可是你曾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柳云又见自己道:“不是我要离开你,是你要离开我。”
这耍赖的话术,倒像是她一贯的风格,可这温柔缠绵隐含悲伤的语气,又实在不像出自于她之口。
最后亦正如“她”所说,那人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而“她”留在原地。柳云看不清她悲戚的神色,却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与无奈。
这大概就是作为灵魂的悲哀,眼看自己的肉身在做傻事,却无力阻止,什么也改变不了,最重要的是还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眼中好似无缘无故地浸出泪来,耳边传来一叠声的呼唤:“云儿。”
柳云皱一皱眉,醒了。
她看到眼露笑意的纪元徽,继而左右张望:“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纪元徽道:“你们大约是中了迷烟了,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好像都被梦魇所扰,一时间难以清醒。”
柳云果然看到另一头,井梧正守在沉睡不醒的纪玢誉身边,想来井梧率先醒了,而纪元徽因百毒不侵的体质,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迷倒,便暂且做了他们三人的守护神。
柳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揉揉脑袋:“头好晕。”纪元徽也替她揉了揉,她低低问道,“我…说梦话了吗?”
纪元徽眸光微沉:“只是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柳云了然地哦了一声。
纪元徽看了看她,没说什么,也没去问她眼角的泪是因何而流。
一直到两个时辰后,纪玢誉才渐渐醒来,他看向周遭,愣愣道:“果然是梦。”忽然间一惊而起,朝某个方向直冲而去。
“宗主!”井梧大喊,追随而去。
他是梦到师栩栩了么?
纪元徽和柳云也加紧跟上,纪玢誉看似毫无方向横冲直撞,实则颇有章法,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且一路上又是毒液又是烈火又是乱石激射,纪玢誉以惊人的速度躲过,基本未受损伤。
井梧也能很好地保护自己而又不跟丢,只是没法分心顾及纪元徽跟柳云罢了。柳云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后无追兵前有险阻,可她还是跟着纪元徽硬着头皮往前冲,这跟她趋利避害的一贯作风也实不相符。
最后,距离越拉越大,一个弯道险些没拐过去,好在没撞上去,柳云心下万幸,扶墙喘气,再抬起头来时,纪玢誉和井梧都不见了。
但纪元徽犹在她身边。
柳云呼吸急促,含混道:“对不起,拖累你了。”
纪元徽也喘息着道:“你永远都不会拖累我。”
柳云笑叹道:“人生短暂,哪有什么永远。”
纪元徽看着地面道:“既已走失,索性就坐下歇会儿吧。”
柳云道:“也好。”大咧咧坐下,慢慢平复呼吸后道,“谢谢你从来都没有丢下我。”
纪元徽怔了怔,又笑笑道:“从前我总是被丢下之人,如今有了你,我俩不过彼此搭个伴罢了。”
柳云检查了一下方才从火堆上蹿过时烧毁的鞋面和裤脚:“这鞋质量真好,那么大的火也仅仅只是表面上微有损毁,一点都不耽误接着穿。”
纪元徽简单附和道:“小叔从不亏待下属。”
柳云笑道:“我这辈子总算有个好的归属。”
纪元徽看了看她,道:“还记得上回我们在山洞中过夜么?”
柳云点点头:“当然记得。”
事情过去才两个月,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忘了。
纪元徽感慨道:“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觉得我的愿望实现了。”
柳云迷糊道:“什么愿望?”
纪元徽却岔开话题道:“从前小叔对我并不像现在这样好,他心性也不像如今这般成熟。我和他越走越近,是在我娘亲离世之后。在大哥二哥和之颜眼中,我也就只配和小叔亲近罢了。”
柳云眉头紧蹙:“难道说,你们全都早就知道宗主并非纪门主的亲弟弟?”
纪元徽微微怅然道:“这本就是纪家不公开的秘密,从前在父亲的威慑之下,无人胆敢提及,如今父亲下落不明,纪家没了主心骨,自然散做一盘沙。”
柳云直视他双眼:“你心里盼着宗主好吗?”
纪元徽轻笑道:“当然。”
与此同时,遥遥荡起水声。
柳云蹭地站起身:“什么声音?”
纪元徽随之而起:“若水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