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晓得随画皮妖死于手中,充沛的力量如爆发的岩浆灌入灵府,痛楚直冲天灵。
在乍然袭来的痛苦中,她跌坐在地。
一片混乱中,有什么趁乱爬上了她的脸,钻进皮肉下蠕动不歇,让她连眼睛都痛得没法睁开。
半晌,痛觉逐渐消弭,五感仍未恢复。明宵吃着痛抓着瞎,倚着墙壁站了起来。
她得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她身后,阴翳中的触足无声随她移动。
触足上长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瞧见她的异状,竟也愣了。
那骇人的眼睛竟然有几分呆蠢的疑惑,紧紧跟在明宵身后,蠕动着随她走动。
明宵几番摔倒,触足想要扶她,还未触碰到明宵,她又自己爬了起来。
明宵吃着痛走上二楼厢房,接连被楼梯和绊倒数次,视力才逐渐恢复。
她在雅间翻出镜子,点了根蜡烛,借着微光照向自己的脸。
这一照,就让她说不出话来。
镜中的脸,变了。
眼睛变圆,眉骨压低,五官甚至还在蠕动着,几息过去,才最终定型。
明宵傻了。
这张脸并非完全不像她,只是好似揉捏了许多人的五官,缝缝补补,与她原本的脸就只剩下两成相似。
她捏着自己脸上的皮肉,与以前的脸皮没有不同,只是能感应到有一层浅浅的灵力在脸上的细小经脉中流动着。
就好像她使用灵力,凭空长出了第二张皮。
她这是将画皮妖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哪有修士能这样吞噬妖怪?
这不是她的能力,也不是任何修士使用过的术法。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让明宵猜想,在她揉捏脸皮的功夫,远处传来朦胧的人声。
明宵推开窗缝,只见黑雾淡下些许,但依然存在。
想必揽溪峡中藏纳了不仅一只邪祟,死了一只画皮妖,还有其他邪祟在此地徘徊不去。
夜色中,一行佩戴面具的修士正搜查着沿街的房屋,向酒肆逼近。
明宵关了窗便想离开,跨出厢房,又倏尔顿住。
黑暗的酒肆中,她面对长廊,手中烛光如豆,以渺渺火光照亮长廊。
陈旧的木质地板已被血液染成红色。上方铺陈着数具不堪入目的尸首,面部都被挖成血淋淋一片。
尸身有男有女,最小的年纪甚至不过总角,腰带上挂着手艺粗糙的护身锦囊。
她忽地想起慧灯枯木般的声音。
“若亡魂执念太甚,恶念难消,则入恶鬼道,不复轮回转世,终生如坠无间地狱。”
烛泪滑落,烫得明宵指腹刺痛,她眼睫轻颤瞬间。
真要就这样离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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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选弟子们提着灯笼,沿街挨家挨户翻找邪祟来过的痕迹,半条街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领头的是个腰挂宝剑的微胖男子。
他指挥着其他弟子翻找民居的杂物,提着剑鞘戳开了隔壁仓库的门,里头还是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晚上在揽溪峡跑来跑去,肉都跑瘦了两斤,连画皮妖的裤管子都没摸着。
那头有修士问:“升哥,好像从刚刚起,这一带的黑雾就变淡一点了,会不会是画皮妖受伤的缘故?”
陈升琢磨:“有可能,继续搜!”
他当下更为心焦。
天枢院招录弟子,报名的修士就有三百余人,筛过履历,留下百人不到,最终参加院试的一共六十人。
这六十人里,统共只能留下三十个。
若是再找不到画皮妖的痕迹,他就危险了。
其他修士亦是颓丧:“都进入揽溪峡这么久了,还是没找着那个画皮妖,再这样下去天都亮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次考试难度也忒大了,刚刚我看到远目灵珠巡查好几回,会不会已经有人死了?”
“要是死的人太多,就得护考下场了吧,到时候咱们也许能和白师兄碰一面呢。”
“傻乐什么?要是真出动护考,咱们都危险了!而且这次的妖怪是画皮妖,说不准什么时候披了人皮混在咱们中间都没人发现。”
修士们纷纷沉默,又挨个自证清白:“我可不是画皮妖。”“我也不是啊!”“别看我,我也不是。”
一个女声弱弱地说:“要不,咱们也去找岳亭渊吧。”
陈升骂道:“要我说陆荏你是真的笨,跟了白家就不随岳家,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在这混呢?”
那个叫陆荏的女修士就缩着脖子不吱声了。
修士谈话间,有一人忽然发现了什么,高声道:“诶,这里。”
那人逗留在一幢酒肆门前,指着地面:“地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