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怒不可遏到五官扭曲。
此人竟敢与它单打独斗!
——当然。
明宵本不愿逗留,但从被摹相的那刻起,就放弃逃跑了。
画皮妖摹了她的皮,她就不能放画皮妖离开。
要是画皮妖就这么走了,等天枢院的人看见画皮妖顶着她脸,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猜想!
所幸这妖怪看起来像个幼崽,方才捡来的匕首是个成色不错的法器。
匕首与她在酒肆门前捡来的破妄符相叠加,就算她只是个凡人,就算只是借用二者残留的灵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只有一次用出杀招的机会。
二尺长的板凳恶狠狠砸在画皮妖的后脑,画皮妖顺着余力倒地,怒不可遏。
寻常修士尚且用法器符箓招呼邪祟,眼前这人不知好歹,竟待它如村口打架的二流子一般,实在可恨!
密闭的酒肆中怪风四起,裹挟着桌椅板凳哐哐乱砸。
明宵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在乱飞的桌椅中四处躲避,竟发觉身体比以前轻盈不少。
然而几度避过,还是被画皮妖抓住。
画皮妖擒住明宵肩膀,嘴角裂到耳根,精致的皮相上霎时长出血盆大口:“这般不听话……就不要你这张皮,直接吃了你罢!”
明宵袖中法器已经预备,匕首刺透破妄符,灵力运作间,灼得她皮肤微微发烫。
正是使用法器的好时机,画皮妖却是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明宵背后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阴翳中竟然爬出一只黑漆漆的触足。
触足顶端的肉块岔成两半化作口器,里头竟长着两排尖利獠牙,冲着画皮妖的手冲了过来!
画皮妖虎躯一震,猛地闪身躲过那怪异触足。
触足却像生怕被谁发现似的,将画皮妖惊了一跳,却是不追。
明宵看不见身后异变,只见画皮妖不知为何突然松手。
抓住这空档,她将破妄符连带匕首戳进画皮妖的眼睛:“破!”
匕首入眼,符箓上的朱砂锃地爆出红光,匕首入肉处滋滋冒出浓烟。画皮妖发出沸水鸣壶似的尖叫。
明宵却愣了。
凡人无法连接灵力,只能承修士余晖。她原本只想借用法器和符箓上残留的修士灵力,勉力与画皮妖一搏。
然而用出法器和符箓,她体内却也翻滚起一股汹涌而陌生的力量。
就像并非是她在借用法器上的灵力,而是法器在借用她的。
明宵很快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她在无数个日夜尝试调用,却因为经脉破碎,从未成功使用过的力量。
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上整晚的异常。
五感通明,步伐轻盈,还有灵基不稳的修士常出现的畏寒之症。
她身上竟然有了灵力?!
趁着将画皮妖制伏手下的功夫,明宵生疏地将灵力沿着经脉探入灵府。
曾经破碎不堪的经脉像是被一节一节重新锻造,灵力流通其中,竟半分阻塞也没有。
只是随她使用法器,灵府中本就不多的灵力更显乏力,这乏力又赋予她深入骨髓的饥饿。
……饥饿?
不,她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明宵手下,画皮妖的身体扭曲起来。
一改刚才的暴戾模样,它挣扎着变成孩童,惨兮兮哭得满脸血泪,童音尖锐求饶:“姐姐……我好痛,不要杀我,求你……呜呜……”
刺入它眼中的匕首却越扎越深,让它浑身都痛得动不了。
见明宵没有放手,反而下手愈发狠,那张童真稚嫩的脸又扭曲起来,咒骂道:“贱人!听不见吗?放开我!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活吗?!”
它声音愈来愈高,身体却逐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了下去。
从它的伤口,逐渐抽离出一线黑雾。
看见黑雾,画皮妖不歇的挣扎却停了下来。
剩下的那只瞳孔乍然缩小,头一次出现真正的惧意:“你、你……你是……”
少女却不答话,像是失去了部分意识,只是用本能将它死死按住,直至使它死亡。
画皮妖发出最后一声尖叫。
“啊!!!”
少女手中,画皮妖彻底化为一线浓雾,瀑布倒流般向上而去。
而她仰面,披风的兜帽挂在肩头,纤细苍白的脖颈上暴起黑色筋肉。她的眼眶亦是彻底的黢黑。
画皮妖的黑雾像被吸引,流入她的七窍。
向来只听妖食人,何曾见过人吞妖。
这场景属实怪异极了。
明宵的视线逐渐模糊,五感与现实如隔壁垒。
她并不知自己正在经历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