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
赵瑾瑜话音刚落。
车帘竟被人一把掀开,郑玉澄脸色低沉,没多看赵瑾瑜一眼,就钻进了车厢,坐在离门近的角落,双臂怀胸,目不斜视。
“怎么?”赵瑾瑜淡定地抿了一口茶,“你这是在和我置气?”
“郑玉澄,你变幼稚了。”
这话是变着法子损她,分明是想说她变蠢了。郑玉澄表情凝固,一时竟然也找不到反驳她的话。
“帝卿没有顺着你的心意,你便当街做出了如此不明智的举动,若是以前的你,可是会谋定后动的。”
“是他破坏了你太多的计划了?”赵瑾瑜轻笑出声。
“想来也是,尤其是关于我的,他定然独断专行,绝不会听你半分谨言。”
一股无名火充斥着郑玉澄的心:“你这是在得意?”
“因着男子爱你的心,你很得意?”
赵瑾瑜正色道:“这不是得意,我只是在陈诉事实。”
神情严肃,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友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要参与夺位之事,几次三番都妄图将我绑上帝卿这条船。”
郑玉澄抿唇,食指不住地掐着大拇指上的细嫩的皮肤,昭示着她内心隐隐的不安。
赵瑾瑜轻轻叹了口气,打算今天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我了解凤翊星,他在宴会上特意点了我的名字,不过是想瞧王平二字无法出现在皇榜上,这个假身份我要如何收场,他是想出口恶气。”
“而后闹出的神神鬼鬼的事情,绝不是现在的他就能想到的,背后定然是你的主意。”
“你背着他行了事,被他发现后,这事就没了踪影,一来是凤翊星不喜欢受人摆布,二来……”
赵瑾瑜低吟了片刻,接着道:“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他知道我绝不会掺和这件事,所以……”
“所以?”郑玉澄冷冷打断,终于扭过头,面上满是讥讽,“那是他体会过你的狠心,若触碰到了你所谓的底线,你便立刻就成了那把挥向他的刀。”
赵瑾瑜不语,眼中温和的柔波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冰渣。
“罢了。”郑玉澄几次努力,她以为总有一天这人或许会被帝卿感动,又或者能认清朝中局势,不再坐以待毙,能主动投靠,如今看来这人执拗的很,是不会做出改变的。
她半弯身子,便要撩起车帘而去。
便听身后那人极冷的嗤笑声:“你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将我看的如此的可恨,但你就没有藏一点的私心?”
“你一个女尊国的女子,如此呕心沥血替个男子谋划江山,若说为了百姓,其他宗亲并非没有贤明之人,真的为了百姓,其他人那处也有你出手的机会。”
“你为何独独选中了他?你才气名声具收囊中,前途不愁,真的会乐意一个如今尚且没甚作为还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男人蹲在自己的头上吗?”
莫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赵瑾瑜将这话默默咽进肚中,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她。
“赵瑾瑜!”郑玉澄自然知道她的未完之意,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字一句道:“若哪天我有你想的那等心思,便天降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说罢,便是马车还跟着大部队慢慢地移动,她也没喊停,掀开帘子便往外跳。
只听“砰”的一声。
马车中的赵瑾瑜忍不住眯眼撇嘴,好似自己被摔了一般,骨子里也窜出疼意。
“如何了?”赵瑾瑜轻声寻问车外的蝉衣。
蝉衣半晌没声,还是当主子的不耐烦敲了车壁,她才平和了情绪:“郑小姐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可丢了大面子了。”
这人,赵瑾瑜暗暗撇嘴,就会逞强,天生身子骨弱,还要同她置气,硬是从还在移动的马车上跳下去,这下子不好好休息两天,是别想再骑马围猎了。
郑玉澄的保证不停在她脑中回荡,赵瑾瑜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
这人既然选择支持凤翊星,那必然是他身上有哪点是别人没有的,不然选择这样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又何苦呢?
不知道是出于未知的恐惧,还是对凤翊星前路的担忧。
赵瑾瑜始终放不下这事,只觉得这背后藏着个极大的秘密。
或许那位也知道,否则她是绝不会仍由狼子野心之人靠近她唯一的亲子。
凤帝的车轿远远在前,赵瑾瑜掀开车帘只能见着黄色的车盖。
她眯了眯眼睛,夺位的水到了这个时刻,怕是已经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凤翊星真有能力对付那些阴险狡诈的宗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