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脸色微沉,在凤帝没有将凤翊月打发出去,她便知道此前告状的事情,迟早会叫凤翊月报复回来。
这话不就是在点她?
还未登帝,便同宁王府叫板,这人真当王府是纸糊的吗?
抱胸假寐的宁王,虎目微睁,维护道:“陛下,小女常常厮混,只会些坊间小曲,上不得台面,只会污了陛下的耳朵。”
“只会小曲?”凤翊月拉长尾音,“我可记得王女曽师从琴仙,青出于蓝胜于蓝,传闻王女一曲,余音可绕梁三日不散。”
“弯弓可射雕,武艺超群,就算不弹琴,在这表演个百步穿杨,也算让大伙开眼了。”
她肆无忌惮地吹捧赵瑾瑜,横竖为了看笑话,浪费些口舌也无妨。
凤帝目光落在那个仪态翩翩的小辈身上,不得不感叹宁王真是好运气,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不像她早年就剩下一个儿子,再无其他孩子。
昔日好友,如今相互猜忌的敌人宁王,瞧着身子骨比她强健不知多少倍,若她死后,这凤国还姓凤吗?
凤帝眼前闪过旧日战场那只重伤她腹部的羽箭,宁王就护在她身旁,她武艺如此高,为何挡不下?
是宁王,她收了力。她不曾以身挡箭,莫非是想让自己死,早就有不臣之心?
凤帝心中惊疑不定,往常的理智此刻摇摇欲坠,臀下的帝位像是针扎般,令她坐立难安。
此时的她脑中再无谋定后动,反而急切地想要压宁王一头。
态度极其强硬,冷哼道:“宁王女,不愿吗?”
宁王一怔,端详凤帝片刻。
凤帝难得在她面前如此强硬,且面上的阴冷狠厉更甚平日。
但宁王可管不了许多,油尽灯枯的凤帝对她而言,威慑力早就不如从前,再者女儿可是心爱之人同她血脉相连的宝贝,怎能让别人欺压?
她刚想暴起,谁知一旁的赵瑾瑜已经站起了身子。
“陛下下旨,臣女没有不从的。”
凤帝冷笑:“没有不从?”
她深陷的眼珠不停在赵瑾瑜身上打转,目光森然,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阴暗湿冷。
赵瑾瑜藏于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气氛凝结快要滴出浓墨,几方人你来我往相互博弈,试探已达顶点之时。
高台上,那抹杏黄色的身影突然站起,以手掩口。
嫌弃道:“脂粉味太浓,你这舞伎还不快快退下,洗了你那身狐媚子味道?”
众人这才惊觉,那舞伎已等候领赏多时。
“母皇,这大殿味道实在浑浊,我听柳常侍说,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外头搭了棚子听戏,要不,先开场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凤翊星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说道。
被嫉妒蒙蔽心神的凤帝,经他一打岔,也渐渐回过神来,自是不想再提刚才之事,亦是笑眯眯地附和。
凤帝的銮驾仪仗队先行。
凤翊星的帝卿仪仗紧跟其后。
那人就站在仪仗队旁边,像是等了许久,白皙的脸颊吹得燥红一片。
她神色复杂,同他相望许久,只憋出两个字“谢谢”。
凤翊星冷冷撇过头,踩着木质小凳,利索地坐上车轿,再不给她一点眼神。
等离远了,他才泄了气,忿忿地,又极轻地跺脚。
这女人,就不能多说些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