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也没有枪响。 狼群仿佛聪明地意识到子弹的耗尽,逐渐向瘫坐在沙滩上的徐之浔靠近。 她缓缓闭上了眼。 却被人猛然拉起,然后听见一声闷哼,和一声枪响,一头狼应声倒下。 林岿拉着徐之浔往皮卡跑去。 徐之浔想要尖叫,却发现甚至没有力气让声带震颤。 当下的情感不是对身后嗥叫狼群的害怕,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荒诞情节的崩溃。 一阵阵无力感仿佛夜晚涨潮一样要把她的理智全部吞没。 一切乱象和不合常理的事情将她的最后一根神经压垮,生理上的、心理上的巨石要碾碎她的身体。 有谁能在这样的境况下保持理智而不崩溃? 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大脑还在思考,谁都不能。 就像下身逐渐没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徐之浔任由林岿拽着她的左臂奔跑着。 狼群在身后穷追不舍,一滴一滴刺目的鲜血从林岿的左臂滴落进纯净的细沙里。 直到徐之浔被林岿塞进车里,快速扣上安全带。 林岿沉默地踩着油门,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按住左臂的伤口止血。 皮卡和狼群的距离越拉越大,直至狼群从后视镜里消失不见。 徐之浔此刻只沉默地望向窗外。 景色飞速变换着,在经历无比的崩溃后,她的内心反而异常平静。 平静得超过了任何时刻,或许更接近于死寂,或者是绝望。 周围的一切都在此刻更加陌生,像是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薄纱后面是随时变化着的骇人的深渊。 徐之浔觉得身边坐着的男人像是镇上的一位司机,而徐之浔是楚门。 十几分钟后,林岿转过头瞥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受伤了吗?” 而徐之浔只是继续盯着变换的窗外景象,茂密的树木在快速行驶的车子的窗上变成许多整齐排列的绿色线条,更抽象了,一切都抽象得难以言喻。 心脏好像被无数团黑色的棉花塞满,鼓胀着,艰难地跳动。 此刻,她宁愿封闭自己,把自己装进真空的玻璃瓶里,没有声音能传进来,没有光线那么刺眼,只有她自己。 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过于戏剧化。 可悲的是她现在还在戏中,不知何时能够结束这场戏。 车子平稳地停在平房前。 徐之浔推开车门下车,林岿也跟下来。 殷红的血染透了林岿的半条手臂,在阳光下静静地渗透着。 进屋,林岿从矮几下拉出一个箱子,拿出纱布,用牙撕下一长条,低着头单手笨拙地包扎着。 徐之浔安静地站在方桌边看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过来,接过林岿手上的纱布放在一边。 伤口不浅,有七八厘米长,从大臂内侧划到外侧,还在冒着血珠。 她沉默地将毛巾浸湿,擦拭伤口附近,用碘酒仔细地消毒一遍,最后才撕下一块新的纱布紧实地缠上。 整个过程中林岿一声未吭。 一切做好后,徐之浔抬头望进了林岿的双眼。 那里面没有掀天的责怪和怨怼,只存放着平静的安稳的湖面。 “对不起。”徐之浔说。 “下次别去了。”林岿挪开眼,站起身,倒了一杯水仰头饮尽,又转头看着徐之浔说了一句,“我不至于害你。” 一整个漫长的下午,徐之浔都坐在园子里。 先是将勿忘草间的杂草择去,然后将空花盆花瓶摆放整齐。 最后靠在椅子上看飞鸟在树木间来去自如。 林岿则不知所踪,包扎完伤口,做了点吃的供二人填饱肚子后立刻出了门,只在方桌上留了一个满弹的弹夹。 徐之浔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仿佛虚浮在空中,向上触不到天空,向下踩不到土地。 云层的高度似乎下降了,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天也照常变暗,光线收拢到地平线之下,黑夜又降临。 徐之浔又想起了于天明。 其实和他在一起并没有很快乐。 他的责任感胜过一切。 他们的相处只是于天明生活中的一小部分,或许与胶片相机在他心中的位置差不多,又或者更小一些。 仅仅因为两人都不是乐于表达的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