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走进来觑着他的脸色问:“陆内常侍,宫外那位姑娘怎么办?”
“什么姑娘?”
刘献提醒道:“就是当初您为刘爷的事,买下来的那位花坊姑娘啊。这几天奴婢都待在宫外,顺道为您收拾了下宅院,里面的那位姑娘托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她。”
陆文瑄想起了这位早已抛在脑后的妓子,问道:“你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吧?”
刘献摇头道:“当然没有,这位姑娘依旧以为是皇亲买下了她。”
“把卖身契给她,放她离开。”
“啊?”刘献有些惊讶,“她是您当初精心挑出来的美人,就这样放掉是不是有些可惜?”
陆文瑄见他是这种反应,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要是喜欢,人同宅子都给你。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收了她当自己人,就不能让她抽身离开。”
刘献笑着应声,“奴婢晓得。”
打发走了刘献,陆文瑄盯着银票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唤谷昌进来:“去陈爷那走一趟,就说为了谢他,迎送亲贵这种杂事我替他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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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例,官员有三天上元假期,但沈令钧仍在御史台处理公务,家宅不宁,他不愿回去。
“阿郎,快到了入宫的时辰。”随侍提醒道。
沈令钧思及许久未见的大女儿,冷肃着的脸柔和了许多,“备轿吧。”
走出官邸,他望着天上的如血残阳,心生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但想到朝中并无大事发生,他又放下了心。
“起轿——”
一行人踏在无尽的雪地上向宫门走去。
轿子落地的那刹那,他徐徐睁开眼,换了一副合时宜的微笑模样。
轿帘被随侍挑开的那一刻,他霍然皱起了眉头,原来先前的不祥之感应在了这。
一位穿着紫袍衣袍的内侍恭候在他的轿前,神情恭顺谦卑,“请沈御史中丞下轿。”
沈令钧强抑住心中的不悦,面无表情地出轿,随着他往宫内走去。但见这路越走越偏,他便停住了脚,目光凌厉地扫向这位熟人。
黄昏已至,宫苑中的宫灯都已被掌灯宫人一一点燃,各处的树上也高挂着画着吉祥图案的灯笼。
明红的灯火照在这人温润如玉的脸上,显得他的轮廓更加柔和,可沈令钧只盯着他处于阴影中的另外半边脸,想从中寻出不怀好意的神情。
“陆中官这是在干什么?”他一脸冷漠地发问。
“沈御史中丞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陆文瑄温言回道。
沈令钧紧绷下颚:“沈某与舍身救主的承恩内侍素来毫无瓜葛,没什么话可说。你若是走错了路,还请另找个认得路的内侍带我去参加宫宴。”
陆文瑄不意外沈郎君以这种疏离的态度对待自己,自己来找他,只是想免去他们父女间可能发生的口舌之争,他们难得见一面,理当聊些温馨的家常。
他淡然一笑:“沈御史中丞说得是,不过你既已走到了这里,不妨听我把话说完。”
他拿出银票,将沈齐修之事快速道出,“奴婢以为这种人撑不起沈家的门楣,还请沈御史中丞查一查这些钱的来历,或许与钱家有关。”
沈令钧听完他的话面色铁青,却不为沈齐修,“你在宫里还注意我们沈家的动静?”
陆文瑄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他不能告诉沈郎君自己是因为如意儿才插手他的家事。
沈令钧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你这般献殷勤不会是指望我替你家翻案吧?”
“不,奴婢从未这么想过。”陆文瑄真心不愿意沈家与陆家有关联。
“那是为了什么?”沈令钧气势凛然地逼问。
陆文瑄垂首缄默。
沈令钧见他不语,把他刚才的否认当做狡辩,冷声道:“你不要再犯傻了,这不可能!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该认清现实了,承恩内侍。”
陆文瑄闻言片刻的失神,他也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傻,可他喜欢的人就爱一个劲地说傻话,用纯粹的爱意粉饰了不堪的现实。
他倏然背身而站,掩盖住想起她时不由自主露出的温柔之色,敷衍道:“奴婢明白,沈御史中丞,等下会有人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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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平阳长公主入宫后,照例先去见了太后,然后来到西偏殿找沈芷柔。
沈芷柔正坐在镜前由着宫人给她梳妆打扮,平阳长公主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她镜中的容貌,笑道:“年后难得见你参加宫宴,皇亲女眷们都戏称你是皇兄后宫中最神秘的后妃。”
“长公主惯会打趣妾身,妾不过是小小的婕妤罢了,怎会引人注目?”沈芷柔含笑回道。
平阳长公主挑了一只珠花插在她的发髻上,“难道没人告诉你,皇兄在宫宴开始的时候,都会往后妃那打量一圈?他明显就是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