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宴会厅,王羲之发现自己和王濛并肩而坐,因为两个人是最后进入宴会的,王濛的父亲王聿瞥了一眼王濛,脸色不佳,刚想出言数落王濛,却被王导抓住了手腕。
王导在旁边对着王聿说道:“茂宣,孩子的事情,何必当真?”
王聿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导,他将怒气尽数压了下来,盯着王濛的眼睛却不减半分愤怒。
王濛感受到父亲王聿看自己,侧了侧身子,对着王羲之说道:“逸少,我爹估计很愤怒,要是回家,你得帮我扛一下。”
“为何是我?”王羲之看着这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王濛,这个深得师父卫玠喜欢的家伙,当着王聿愤怒,当真如此怂了?
“你不知道,我爹打我没分寸,照死里揍的那种。啧啧……还在看我……我有些发帽……”王聿低声跟着王羲之说道,言语里都是惧怕王聿的模样。
王羲之轻声笑起来,“一会温峤出来,怕是……就会转移你的危机。”
“这倒也是,只是温峤这厮跟王太尉(王敦)谈了那么久,还不出来?”王濛好奇起来。
“怕是谈到了关键处了。”稚嫩的声音传来,王濛顺着声线望去,在自己身后的影屏里发现了小小的卫珏。
王濛讶异的看见卫珏,看着卫珏身边坐着的卫璇,还有时刻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的王奕之。
他表叔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胆子?
这王敦、王导都在的时候,竟然让王玄的独子王奕之和自己的独子卫珏来凑这个热闹?
“阿珏,你怎么来了?”王羲之疑惑的看着这个五六岁的孩童,眼神有着愠怒,看向卫璇,“阿璇,你们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阿姐和我想来见证这个有趣的时刻,姑母也同意了。”卫珏抬高小下巴,那与卫玠一模一样的神色,如此的桀骜,又是如此的不驯。
“哥,我们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再说了两个五岁男童,一个八岁女娃,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眼里,能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郗鉴亲戚家带来的孩子罢了。”卫璇给出了解释。
“你们什么身份进来的?”王濛不可是思议的插嘴道。
“我在,自然进的来。”王奕之眨着鬼灵精一般的眼睛,一如王玄那边调皮。
王濛撮了撮牙,撇了撇嘴,是了,那郗鉴就是王玄的下属,这少主子想进来,郗鉴敢说不?开玩笑不是?
王濛眉毛一挑,暗暗摇了摇头,都说他爹王聿是大晋朝第一富商,多得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袖子抖一抖,满是金银财宝露出。
可……在王奕之这个乞活军少主的面前,他王濛也只是王奕之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左财使罢了,那郗鉴长子郗愔若是年长些,也不过是王奕之这混球的右军使罢了。
他们俩,生下来就是给王玄独子卖命效力的份儿。
人比人呢,有时候就是这么气人。
王羲之也不管王濛多么的艳羡,对着这三个小孩子低声说道:“今日少不得刀光剑影,没事别出风头,尤其是别让钱凤那厮看到你们。”
王羲之的话也不无道理。
钱凤是王敦的谋士,这家伙天生能嗅到一些关键因素,为人阴损又小气,跟大秦的范睢有一拼。
要是不小心惹到了钱凤这样的人物,真是惹了一个狗皮膏药,甩不掉还恶心人。
“放心,这里有我在,不可能不安全。”王奕之很自信的说道。
“你可拉倒吧,是谁刚才被陶瞻看到,连忙躲起来的?”卫珏专门拆台王奕之的自负。
“陶瞻看到你了?”王羲之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孩子。
王濛瞪眼睛扭头看向王奕之,“你确定,陶瞻看到你了?”
“是因为陶侃次子看到我,还是因为跟在陶侃身边的刘惔看到我引起的?还不是你,非要弄个莲蓬吃,我才给你摘来莲蓬,才引来刘惔看到我!”王奕之翻了个白眼。
刘惔可是王导的得意门生!那刘惔身为刘氏皇族的后人,为了能重振门楣,可谓是用心颇深,这王奕之要是让刘惔逮到机会……
“所幸谢尚经过,拽着刘惔说是要谈什么想不想见见宋玮,这不……引开了?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卫珏嘟着嘴。
反正谢尚和谢弈帮他遮掩过去了,而且……卫珏翻了个白眼,谢鲲和谢裒正在央求他爹,这谢家兄弟一定会护着他的,有怕什么?
再说,他表叔王聿也在这呢,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王羲之握紧手,宋玮!宋玮可是在珈蓝寺见证了孙秀的一场闹剧,那一次,孙秀被王敦打的凄惨。难道这一次!!
糟糕……为什么有一种轮回重新来的感觉?
王羲之呆呆的看向王濛,王濛心领神会的点着头。
王濛一听说过那一次卫玠蓄意设计,引起孙秀和王敦厮打的事情,而且也是因为宋玮!要是宋玮……等等……陶侃最近一直招王敦嫉妒和排斥。
此刻周访和陶侃这对准亲家正准备在这次会议上跟王敦示好、示弱,若是此时……出了什么意外,怕是今天这场饭局,将成为改变大晋朝布局的饭局。
不安在王羲之的眼里闪动,一听到宋玮这个名字,王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