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清湖畔。
湖岸丛生荒草,泥泞郁结成块,苔草跃然而上,点缀得密密麻麻。
夜空辽阔,银河遥挂,天朗浸疏星。
远处有宴笙吵闹,人声鼎沸,不时传出丝竹琴瑟声,萦绕此处静谧。
玉姝满脸警惕,不断后退,企图避开眼前这个不断朝她走进的人。
容芝玉笑容里满是戏谑之意:“怎么?囡囡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么?”
他意有所指:“来得是我,让我家囡囡这么失望么?”
玉姝不接他的话茬,往后一踩,却踩到了块苔滑,顿时身形不稳,即将跌将下去。
意料之中没有冰冷湖水漫过,鼻尖萦绕碎碎海棠香。是比她身上更为浓郁的海棠香。
容芝玉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手却没收,箍在腰际。
“囡囡真就这般怕我?”绮丽的语调朝低处绯靡,引人沉沦。
他倏然凑近,与玉姝鼻尖相抵,忽地低低笑起来,语气缱绻:“三月不见,我想囡囡了。”
玉姝瞪向他。
他只当看不见,又凑近了些,羽睫繁茂,鸦尾触到玉姝的睫末,上下小幅扇动。
“囡囡有想我么?”
玉姝偏过头,不发一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看起来颇为受伤,“我们囡囡对外人能笑脸相迎,一到我这,怎么就……”
他忽然一顿,鼻尖轻轻嗅动,接着猛地抓起玉姝藏在袖底的手,捏着手腕翻上来。
散漫的笑容在看到掌心鲜血淋漓的一刻凝住了。
玉姝挣扎,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想把手抽回来。
“囡囡,”他语调危险,呼出的热风烫得惊心。
“你自己弄的?”他抓着玉姝的力道又紧了紧,腕边周围一圈雪肌泛红。
“关你什么事?”玉姝终于转回头,冷冷看着他。
容芝玉失笑,默然与她对恃。
玉姝还在挣扎,掌心鲜红如潺溪般越流越多,自腕间而下,沾满了容芝玉死死钳制着她的指缝。
“罢了。”他妥协般地又轻轻勾起唇角,隐了蠢蠢欲动的戾色。
“囡囡气就气吧,”他抓起玉姝的手举到唇边,一点一点轻轻舔着上头血肉模糊的伤口,舌尖湿湿凉凉,玉姝不由皱眉。
他一点一点舔干净了,才抬眸嗔笑:“你看,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的力气放松了些,雪白的玉腕一下充血。
玉姝忙甩开他。
“又嗅又舔的,你是狗吗?”玉姝极尽所能地出口成恶。
容芝玉倒是一点不生气,从善如流地埋进她的发间轻嗅:
“囡囡不是最喜欢狗了么?”
玉姝不想再理这个疯子,只想着如何才能赶快脱身。
他却不依不饶。
“他知道囡囡最喜欢狗么?”,语调轻蔑,带着丝丝凉意,“他连囡囡喜欢海棠都不知道……囡囡想要一条狗,
……我不行么?”
他见玉姝不说话,便开始没完没了。
“我知道囡囡的一切,知道囡囡的野心,知道囡囡的喜恶,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呢,他连囡囡的过去都不曾知晓……”言语间尽是亵慢。
“囡囡看上这条狗什么了呢?皮囊么?”
“还是他那,长公主府的小世子,大周惊才绝艳第一人的虚名?”说到“惊才绝艳”时又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嗯?”他颇为沉溺地细细啄吻玉姝颈侧。
接而慢慢皱起眉。
啧,怎么有那狗皇帝的味道。
口中话语依旧绸缪,“囡囡若喜欢,我也去争一个来便是。”
他从前诗文歌赋照样信手沾来,不过几年不写手感生疏了而已。
“或是,囡囡不屑于这些,那我去杀了那狗皇帝,封囡囡做皇后可好?”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经他说出口,连罪责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明明重若千钧的事情,却被他说得如小孩儿戏一般。
玉姝自他今日出现之时便挑起的怒气一下全涌上来,一把把他推开,
“你疯了么!”
容芝玉却不为所动,又把人揽进怀中,笑容恶劣地说下去,“杀了狗皇帝,血洗沈氏,独留那个囡囡所出的太子,我还让他当太子,好不好?”他亲昵地往她发间蹭了蹭,似求主人褒赏的猫儿。
“我不要囡囡为我生孩子,囡囡只要有我一人就够了。
太子也不行,囡囡是我一个人的。”
他一人抱着自说自话:“到时候,若哪个大臣上谏,让我广招后宫,或是诬蔑囡囡红颜祸水,我就把那个大臣全家的脑袋割下来,用人皮裹了,给囡囡的猫儿作球玩好不好?
唔……罢了,我的囡囡娇贵,被这种腌臜玩意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