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一去近两月,原本白嫩细腻的脸上也染了些风霜,想是这一路走的不太平。不过,有了些见识后,人倒是显得更沉稳了。
迎春和黛玉坐在一架天然木的长方榻上听她回话,果然有些波折。
白鹭夫妇两个从姑苏出发,朝南往浙、闵方向去。这两处地方设着对外的口岸,林如海往年也曾在此置产。
如今林家没了,迎春和黛玉两个都是姑娘,又都住在都中。这些地方的产业放着并无益处。
一则不方便管理。管事的若诚心要欺上瞒下,两个姑娘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追索;即便那管事先时是个好的,可天长日久没人查问,保不齐就要生出别的心思。
二则,林家没了,后台就没了。当地豪强看这田园庄亩就像看闹市抱金的小儿。虽说不是不能扯出贾府做大旗震慑,但远水难解近渴,不如处理了清白。
白鹭夫妻打着处理产业的名号出去这一遭,就把这些不便再管理的部分按数变卖。如今交上账本,一桩一件地说给黛玉两个听。
这里头有林如海留给黛玉的,也有私下里说定了给迎春的。白鹭做账做的细致,来龙去脉清晰可查。
里边儿有急于出手折价变卖的,也有的,恰好逢着好主顾,得了个好价钱。
得益于林如海置产时选的位置不错,如今脱手尚算容易,来来去去,添补着算下来,已是比买来时多得了好几成利,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这些钱没入林家的公账,走的是林如海的私库。应该是林如海早些年就防着自己无后,悄悄置办下来给黛玉的。及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说了出来。
迎春常常想,林如海这么殚精竭虑,百般谋划,都是为了黛玉能在他去后有所依仗。
可原书中的林如海,遭受最亲近之人的算计后,大概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这些安排了。
白鹭说得仔细,迎春听得也认真。这一笔加上林如海先前给了存在黛玉名下的,也够人眼红心动。还要细细打理才是长久之道。
黛玉对这些事情无甚兴趣,略略看过一遍,知道白鹭做事是用了心的,就没有兴趣去听,径自消遣去了。
看黛玉走开了,白鹭才将此行最重要的成果汇报给迎春。
浙江福建一带有通商的口岸,不乏奇人异事。白鹭两口子按迎春的吩咐,往这一带打听那斑斓小蛇的来处,顺藤摸瓜想要找到解毒的法子。
林如海回姑苏那两年也曾撒了不少人出去打听。因着这蛇是南边儿雨林里来的,所以重点都在云贵川一带。
可这些地方少数民族多,山也多,各地方音不同;又有难以计数的种族部落,规矩忌讳繁杂,进展十分缓慢。直到林如海去世,也没有探听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所以迎春换了一种思路。林如海生前尚不能这此寻得解毒之法,自己身边可用的人更是寥寥,不能白填进去。
这害人的阴毒法子如此隐晦,最需要的,就是那些豪门大族。当他们有了见不得人的诉求时,这药也就有了市场。沿海无疑是最大的物资交流集散地,最大的市场!
而且,给这蛇毒作配的藤蔓就是出自浙闽一带!迎春直觉能在这地方找到突破之法。
果然,白鹭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还追索到了一个熟人身上。
这两年各地都不太安生,大旱之后又遇着了蝗灾,更有些难以细说的人祸,流民强盗横行!白鹭夫妇两个走的谨慎,又特地花大价钱请镖局护送,所以一路虽然坎坷,也还算平安。
无奈对于迎春交代的事,始终一无所获。两夫妻觉得这么回去不好见迎春,便大着胆子往粤闽边界走了走。
这一走,恰好逢着粤海将军邬维带领海军迎击海盗。那海盗十分狡猾,邬将军率领的舰队竟不能将其全歼,不过是驱赶了事。
附近船只躲闪不开的,就受到波及。互撞得,翻船的,呜啦啦闹作一团。
迎春路费给的大方,白鹭夫妇也不小气,知道海事凶险,特地花大钱请了个老把式,老早地见着情形不对,就果断回转靠岸。
偏在此时也有两艘船急着靠岸,没控制好距离,船吸撞在一起。
“哗啦啦”七八个人落水,好在离岸边不远,都不惊慌,只拼了命地向前游。
唯有一个看着身量年岁都不大的少年,在水里扑腾起伏,看着是个不会水的。
王才本不想管他,可是白鹭不忍心。扶着船沿频频往那男孩看去。
王才疼老婆,见状愣是冒着风险把人捞了起来。那少年被淹了个半死,撕心裂肺地咳了半天才说出句整话来,一开口就忙着道谢。
白鹭看他言谈穿着像是好人家的孩子,还给他找了干衣服,熬了姜汤。等他打理好自己再看时,竟然是个极其文弱标致的小公子。
这孩子直把白鹭夫妇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地道谢不尽,还许诺一定要报答。白鹭夫妻都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