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阿黎神经蓦地紧绷,突然觉得细思极恐。
徐碧君那日让她拿着扳指去寻李岳贞,可李岳贞却说让她回赵府,这本就是矛盾的事情,她那时没细想,如今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岳贞瞧见那枚扳指,晓得是徐碧君请她入赵府,因此借画图纸之意前来赵府,与此同时徐碧君料到赵玉宣会前来打击阿黎,便任由其发展,而华侍君与纪元川原本就对赵玉宣不满,他便在前几日添了把火。
阿黎目光落在徐碧君手上泛红的伤疤上。
作为赵玉宣最宠爱的侍君,他用自己的伤激起那两位侍君的恐惧,这厢赵玉宣殴打纪元川后,两人恐惧更深,一人自缢,一人癫疯。
以此来激起民愤,亦把赵玉宣的伪装撕得干干净净。
徐碧君就是要让麦国所有人都看透赵玉宣的嘴脸。
死两个人罢了,又不是他叫他们去死的,此又干他何事?
阿黎脊背发凉,她下意识抓住李岳贞的衣袖。
这个男子太可怕了。
赵玉宣将华侍君拽到府中,赵纤亦派人将纪元川的尸体以正夫之尊厚葬,才让民愤得以平复,疯了的华侍君被送回故里,马车却在路上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两条人命让赵玉宣成为人人议论的毒妇,她躲在屋中好些日子,阿黎再没见过她。
—
与李岳贞的四日之约,如今已是第三日,夜里阿黎屋中微光闪烁,墨台上铺满了各种屋梁搭建图纸,灯芯燃烧的味道熏得阿黎昏昏欲睡。
窗棂摇晃,旁边放着的红糖热糍粑已凝成粘稠的块状,阿黎打了个哈欠,沾了墨的毛笔在宣纸上点了几个小点,随即随着她意识的逐渐消失,直接拉了一大笔下去。
“啊!”
阿黎猛地惊醒,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眉头紧皱,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
“已是三更天了,我在外头瞧姑娘的屋子还亮着,想着要不来看看你?”
说话的正是徐碧君,说来亦奇怪,这是阿黎在此三天内第一次见到他,可阿黎突然想到那日他的笑容,就觉得头皮发麻,困意全无。
她摸索着走到门口,试探道:“多谢碧阿兄关心,我这厢在画陛下给的图纸,明日便要上交了,得赶赶。”
阿黎原以为说清缘尾徐碧君便会离开,可对方依旧站在她门外,柔声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试试。”
信不过。
阿黎想回答,可对方语言诚恳,却亦没听出有何坏心思,她也拗不过他,只得将门留开一道缝,警惕道:“碧阿兄好歹是宣阿姊的侍君,半夜三更来我住处忒是不合适,你莫进来,若你当真想帮我,我便将图纸拿来给你瞧瞧。”
阿黎昂起脑袋,她又把门关上,从桌上拿了图纸交给门外的徐碧君:“碧阿兄就在这里看看吧,当真不是阿黎招待不周,属实是不合适。”
“行,黎姑娘注意些是对的。”徐碧君笑道,他看上去心情极好,指腹在图纸上摸索。
此张图是阿黎照着麦国现如今的构建画的,可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建筑师,在一些斗拱的作画和丈量中存在极大的问题,地基打不好,亦缺了稳固性。
“这里得加个横梁。”徐碧君用手指点了点平面图,“姑娘作图其实不错,但在稳固性和架构上有所欠缺,都是些细节问题,我帮你改改。”
阿黎将笔交给徐碧君,只见他在房梁交汇处又画了根线,这线的作用便是连接了横竖两根梁,形成个稳定的三角区域,同时缩减占用空间,让整个建筑空间显得更广。
短短一画,似是神来之笔,将废料多,工程量大的毛病全部解决,在保留原有架构的同时,亦优化了环境面貌,可谓是一举多得。
阿黎拿着图纸,抬头怔怔地看着徐碧君,她知徐碧君是青楼花魁出身,想着他也许琴棋书画精通,却没想到他竟能一眼点破建筑缺漏。
“黎姑娘想何事这般出神?”徐碧君用手在阿黎面前晃了晃,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可这厢阿黎眼睛却死死盯着徐碧君,她抱着图纸往后退一步,在昏黄烛火中,她看见徐碧君眉眼稍弯,眼底缓缓渗出冷意,倒像是皮笑肉不笑,高挑鼻梁之下唇瓣勾起,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阿黎身上。
阿黎又想到前些天他利用川侍君和华侍君之死,将赵玉宣声名毁于一旦的事情,下意识出口道——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