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戈将马车赶至树林边,静静站着。
梁漱将桑龄送至车边,默默看着桑龄登上马车,她突然转身。
“对了,我一直忘了说,那琵琶中的弩机我看着眼熟,像是中原产物。”
梁漱和辞戈对视一眼,辞戈开口问道:“几年前朝廷颁布禁令,规定甲胄、弩机不准民间私藏,违者斩首,这东西怎会流落民间,又到了爨氏手中?”
“如何到了爨氏手中我不清楚,但是……”
桑龄有些犹豫,随后实话实说:“这东西威力大、使用便捷,用来打猎很是方便,对于兵器铺子或是一般的工匠作坊来说,只要有图纸,都不是难做的东西。我在山里见过猎户用过,想来官府也没怎么管。”
梁漱颔首:“明白了。姑娘快回吧。”
桑龄点点头,坐进了车内。
望着马车远去,梁漱辞戈二人上马,往揆州城方向走。
“王爷,刚刚阵云来过。”
“嗯。”
“陆今召查过了,是当年供职于宫中的相剑师,先太子去世后,他也跟着薛衡逃到蜀中,更名改姓,做了斫琴师。”
梁漱皱眉:“此人倒无印象,父王之死和他有何关系,为何要逃?”
尽管四野无人,辞戈依然压低声音:“此人当年在隆定与薛衡不离左右,暗中却和瑄王府有过来往。”
当年的瑄王,即是如今的宣帝梁昭。
梁漱冷笑:“倒是叫我小瞧了。”
“王爷,要不要请这陆今召再来问话?”
“不用,留意着就行。他会按捺不住先来找本王,定有所图。”说罢顿了顿,又道:“薛姑娘说的弩机的事,去查一查,图纸是如何流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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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龄踏入家门已是丑时,院中一片寂静。
薛衡又出门云游了,按照往常的惯例,至少五六天才会回来。她也不愿惊动其他人,一个人轻手轻脚回到了西院。
门被推开,“吱呀”一声,惊醒了伏在案上睡着的清越。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
清越边揉眼睛,边起身点灯:“去送个琴,送到了这个时候!是遇上什么事了么?”
“没,今天珍珠头七,我去给她烧了点纸。”
清越眼睛瞪得滚圆:“您去哪烧纸的?”
“就……乱葬岗。”
“疯了疯了!这世上还有您害怕的东西么?”清越光是听说,就开始上下牙齿打战,“大半夜的不回来,居然是去了乱葬岗,那地方冤魂恶鬼遍地都是,一般人都要绕着走的!”
桑龄看着清越絮絮叨叨,忍不住作弄。
“没有遇上冤魂恶鬼啊,我还和珍珠喝酒聊天来着,聊得挺开心的。”
“阿弥陀佛老天爷!”清越双手合十,“我去给您打水,快洗洗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带什么脏东西回来……”
桑龄任清越帮她脱去外面的披风,确实感觉有些疲倦,她打着呵欠问道:“今天府上没什么事吧?”
清越在里屋忙着烧热汤,扬声道:“没什么,老爷和你都不在,能有什么事?哦对了,下午陆公子来了一趟,看您不在就走了。”
“他来干什么的?”桑龄随口一问。
“来告辞的,说是都城有急诏,他要离开揆州一阵子,走之前跟小姐您说一声。”
“哦。”桑龄把头上银簪取下,放在梳妆台上,松开了螺髻,长发披肩,穿着中衣走到后面。
清越服侍着桑龄先把脸洗了,递过纱布给桑龄,一边说:“陆公子这次走的急,还带了好些琴师一起走,好像是宫里有贵人不好了,要事先预备丧仪。”
桑龄一边擦拭,一边问:“哪个贵人?”
清越歪头想了一阵,才答:“好像是……哦,先太子妃。”
“咣当”一声,铜盆翻倒在地上,水撒了一地,桑龄愣愣站着,似是没有回过神来。
“啊呀,怎么回事!小姐慢着点~”
清越慌忙将铜盆拿起,桑龄的中衣下摆都打湿了,好在要沐浴了,索性帮她把中衣也脱掉。
桑龄动作呆滞被清越扶着进了浴桶,清越自顾自的忙,看桑龄像个木偶任她摆弄,只说:“小姐累了吧,赶紧好好休息,明天睡到午时我也不叫您了!”
“君益哥哥什么时候走?”她突然问。
“啊?哦,说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明早什么时辰?”
“这……我也没问。您要干什么呀?”
“清越,一会沐浴完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这,大半夜的,刚回来,又着急忙慌要去哪儿啊?”清越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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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定来信,先太子妃病危,信是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崇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