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图和行云对视一眼,两人都颇感惊讶,没想到呼抵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疏图笑道:“我不过是太子身边无足轻重的伴读而已,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呼抵摇摇头道:“王子过谦了。我问二位的原因,是在想,若非其中之人,会如何看待?”
疏图仔细打量了呼抵一眼,虽说他身居高位,年纪也足以做自己的父辈,但没想到会同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这般谈话,疏图心中颇受触动,便对呼抵说道:“都尉若果真想听无名小卒的看法,那我便斗胆说,我们是同意叶二公子的提议的。”
呼抵看了一眼疏图,但没有说话。
疏图便继续说道:“太子不希望有士兵和百姓白白送命,故而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也利打着都尉的旗号欺骗百姓,不过是要拉不明真相的百姓为他所用。若果真强攻,最终牺牲的必定是真正爱戴都尉的百姓。都尉忍心见此吗?”
呼抵神色一动,疏图便安慰道:“都尉有没有想过陛下此番为何独独让都尉带兵来此,世人皆知都尉忠诚坦荡,陛下亦对都尉信任不疑,太子及二公子亦皆敬仰都尉高洁。故而在成千上万无辜百姓性命面前,都尉何必纠结于无籍之事。”
呼抵沉默良久,然后便同疏图二人告辞。疏图和行云虽然觉得呼抵一句话都不说便告辞了有些奇怪,但他为人一贯如此疏离,倒也不足为怪。疏图想着方才自己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呼抵肯定也未放在心上,故而疏图也未多想,和行云闲话了几句便准备继续往前溜达。
“你怎知我敬仰他?”仲衍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疏图和行云都吓了一跳,却见仲衍从不远处出来,虽然是在问疏图,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并不冷漠,相反似乎还有些戏谑,这让疏图稍稍放下心来。
没等疏图回答,仲衍便说道:“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走到此处不小心听到了。”
疏图赶紧回答道:“无妨,想必都尉心中苦闷,随便拉个人说说话罢了,对话也无甚意义。”
“我若是他,此前原本纠结,但听完你的话,应该不再纠结,而是该去找太子商议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了。”仲衍不紧不慢道。
疏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仲衍看了疏图一眼便继续说道:“说来奇怪,你方才所说的话,不过是对我想表达的话语的诠释,却比我的话来得更有说服力一些。故而方才我也在想,或许此前我过于注重结果,而忽略话语解释的重要性。”
疏图一时有些愣住了,不明白一向倨傲的叶家二公子为何突然当着二人的面深刻反思起来。
看疏图一脸诧异的神色,仲衍带着笑意道:“你倒是可以做太子的言官和咨客。”
疏图越发惊讶起来,这似乎是仲衍第一次朝自己微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笑意,但疏图却看得真切,心中奇怪二公子,居然难得地表达了一番他的开心,甚至还开起了玩笑,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疏图还是不太敢造次,怕是自己会错意了,便赶紧走开了。
与仲衍保持恰当的距离,免得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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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得到消息,呼抵同意以目勒王子身份去劝降广阳百姓。疏图有些纳闷,不过一夜之间,呼抵居然改变了想法,莫非自己那一番话果真说动了呼抵?但似乎可能性也没那么大。但不管怎样,这个结果终归是令人鼓舞的,至少值得去试一试。
战斗其实比众人想象得更顺利一些。当呼抵在广阳城下用二十年没再说的目勒话宣布自己是二十年前的目勒王子时,竟然吸引了许多目勒人在城墙上观看。虽然也利一众一直告诉众人这个目勒王子是假扮的,但真正的目勒王子来到广阳城下的消息早已在城中传开。
很快,广阳城门竟然被一众目勒人主动打开了,官军进了广阳之后,许多以前的目勒老人看到呼抵纷纷行礼,他们冲到呼抵身边拉着呼抵嚎哭不已,呼抵则强忍着泪水安慰着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如今是大雒的郎中令,呼吁众人赶紧扔掉武器各自回家过安宁的生活。
人们虽各种不情愿,但眼见呼抵如今位高权重,他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也陆续回家去了。眼见大势已去,也利早已带着一些亲信逃了出去。
很快其他各城也都陆续知道了这个消息,很多人便主动打开城门迎接王子,众人一路打过去,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
不到一个月,敦临便带兵收复了沦陷的四五座城池,唯一遗憾的是也利带了大约一千人逃到了北阳后再从北阳出关投奔北迟弋罕。褚却之接到命令,也带了一千人出千门关,去追剿也利一众,捉回也利几乎就是早晚的事了。
原本到此敦临的第一次独立出兵也算是圆满,除了留了一部分兵力在丰宜郡扫清余党安抚民众,并督促乱后各地重新安置民众事宜,敦临和呼抵便打算班师回朝,恰好此时敦临收到承欢来信,说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