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见到皇子们为皇位尔虞我诈争得你死我活,还没见过这般撇得干干净净的。”庞术笑着摇了摇头。
疏图也笑了笑,世人只看到了无上的王权,却没看到王权背后的责任,若是才德不配位,那苦难的就是天下百姓了。自己的父王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才接过居偌,可是这些年来的呕心沥血如履薄冰甚至送出自己的儿子们,也没换得居偌有多安宁富裕,这样的王位,不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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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的日子着实难熬,算算日子,二月很快就到了,但疏图与庞术并没有任何要被释放的迹象。疏图只好祈求有奇迹发生,至少在初十之前能够出去,因为之前答应过由颐,要以娘家兄弟的身份去送由颐出门的。
奇迹并没有发生,直到初十,疏图和庞术依旧待在狱中。
初十那日一早,时介破天荒送来了一些肉食和酒,说是公主大婚,普天同庆,囚犯亦可以同享。庞术接过来就开始吃,疏图靠在墙边,并没有对送来的东西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时介站在牢门边看了疏图一眼道:“有就吃一些吧,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何时才有这般好酒好菜了。”
庞术笑道:“不必劝他了,他饿了渴了自然就知道吃喝了。”
“其实也不用太灰心,说不定很快就出去了。”时介说道。
疏图站起来,激动地问道:“莫非大人听说了一些什么?”
庞术也看了一眼时介,时介便说道:“我哪里能听说什么,只是在这当差久了,碰到不少事罢了。有消息说陛下会大赦天下。”
庞术若有所思:“我记得,上一次大赦是西征曲敢之前,陛下以自己四十大寿的名义大赦天下,刑罚轻一些的人直接无罪开释,无非是多一些徭役,死刑犯便跟着黎将军西征了。”
疏图眼前一亮,赶紧走到牢门前继续问道:“大人觉得此番大赦可能性大吗?”
时介似笑非笑道:“我只是猜测罢了,你们也别多想了,安心待着吧。”
外面报时的鼓声再次传来,已是戌时了,由颐与宋自牧的婚礼已经礼成了吧。
疏图重新坐下来,闭上眼睛,隐约听到一些锣鼓琴瑟和人们的嬉笑声,那是公主府上传来的声音。此刻的热闹是给宋自牧和由颐的,与旁人毫无关系,就像疏图被困在这大牢中,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所有的画面,也只是疏图的想象一样。
此时已经立春,但天气肯定还是颇寒冷,整个上邑定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祥和的气氛,为当今最受宠爱的乐成公主的大婚庆祝。这些热闹的景象,就是疏图当年刚来上邑时,和敦临由颐她们一起胡闹的花灯节的景象。那时候的由颐,古灵精怪,总是故意一副男子的打扮,她跟太子长得非常像,打扮成男子之后越发相像,这样瞒过了好多人,最喜欢捉弄胆小的疏图。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所有人都长大了,由颐都嫁人了。
陛下特意为由颐在上邑城中建了一座公主府作为嫁妆之一,疏图和敦临他们还特意去看过这所气派的新府邸,当时还打趣说,谁会同公主一起住在这里呢,没想到最终是宋自牧。
宋自牧跟辛妙人之间再没有纠葛了吧。
眼下公主府外面一定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一身新人华服的由颐和宋自牧一定在众人陪同之下,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之上,两旁有穿着华服的宫人端过来红纸包的铜钱,由颐和宋自牧会各自拿了那一卷卷的铜钱,撕开来,开始频频向门口人群撒钱,以示普天同庆。人们四处去抢钱,铜钱掉在地上叮叮的声音,人群抢到钱的欢笑声,互相推搡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最后,人们会大声祝福公主驸马琴瑟和鸣、儿孙满怀、白头偕老。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疏图忍不住在心里哼唱起来,这首曲子,还是由颐教他的。
不知此时的由颐,是否快乐?
那日,由颐对自己说的话,就是玩笑话吧,否则哪里来的今日的大婚呢。
不过,若自己是真的疏图王子,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