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惦记要陪敦临去找轻寒,第二天还不到约定的辰时,几人的小队伍就已经聚齐火急火燎地出门。此时天还没亮,众人刚从昭明馆出来,还没来得及上马,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从旁边突然冲过来大叫着:“太子!太子啊!”
连翼和行云唰地抽出剑来,将敦临和疏图护在身后,昭明馆门口的侍卫也冲过来将众人护住,另外的侍卫们则上前抓住了飞奔过来的那个乞丐,把他摁倒在地上。
乞丐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大声嚎哭:“太子,臣是庞术啊!我是庞术啊!”
众人虽然看不清这个乞丐脏兮兮的脸,但听得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再仔细辨认,没错,他真的是此前跟随连城去北迟的庞术。
“是庞术!”连翼有些激动道,“是同我父亲一起出使北迟的庞术。”
敦临赶紧让人放开庞术,众人冲过去把他拉起来,庞术冲过来抱着敦临的腿嚎啕大哭起来,但他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一向温和敦厚的敦临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太子,我们的使臣团在北迟出事了。”
连翼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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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又脏又臭的庞术亦顾不得礼仪,风卷残云般把桌上所有吃的全部都塞进嘴巴,眼睛还在不断盯着宫人们不断端上来的食物,如此这般持续了近一刻的时间,庞术终于打了一个嗝,脸上似乎回复了一点点人气。
在庞术狼吞虎咽的时候,众人悄悄上下打量着庞术,除了衣不蔽体又脏又臭,他的手脚和身上好多地方已经冻得裂开来,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流着脓水,有的地方血肉模糊,令人不忍再看,若不是天气寒冷,恐怕他身上是要生蛆虫了,若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亦不会令人怀疑。
敦临和众人面面相觑,几年前在小鲜楼,在青云台上与人论道的庞术虽说并不富有,但亦是温文尔雅干净整齐,怎么去了一趟北迟,变得跟乞丐一般?还有,为何只有他一人,跟他一起的大队伍呢?
众人心中虽有一万个疑问,但此刻都安静等在一旁,等他吃完东西再说。
“先生还想吃点什么吗?”张博在一旁小心地问道。
已经吃得撑住的庞术这才觉察到自己似乎异常失礼,赶紧起身,整了整身上已无法蔽体的单薄的烂衣裳,给敦临和众人行礼,却忍不住潸然泪下。
“到底发生何事了?先生为何这般模样?”敦临终于开口问道。
庞术坐到一旁,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许久,庞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慢慢讲起了发生的事情。
一年前,庞术随连城一共近百人的使团队伍带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连同此前的扣押的北迟的一些战俘和使臣,一同出发前往北迟,两个多月后一行人便到了北迟的都城襄城,见到了当时的北迟王索契。索契的生母赵太后是雒国王室支脉上的公主,其家族与连城等人有些交集,见到这些从家乡来的旧人,赵太后亦十分高兴,日日与连城几人谈论家乡旧事。
赵太后向连城透露说,索契在北迟根基不深厚,当日匆匆继位于先王临终榻前,一度引起诸多猜疑,尤其是此前盛传先王属意弋罕。继位后,索契的支持者也只有先王的一些忠实旧部,所以索契在北迟其实并没有十足的威信,以弋罕为首的各部族又虎视眈眈,索契的王位岌岌可危。
受困于内外危机,太后便告知索契要与雒国交好,万一遇到北迟其他部族进攻,可以退而寻求雒国支持。由此索契先释放了一些此前被北迟关押的一些雒国战俘和使臣,送他们回雒国以示交好,这便是北迟突然示好的缘由。
连城等人亦感念索契与太后能与雒国交好,便承诺回上邑后一定建议陛下全力支持索契。原本连城等人希望早些回雒国,但太后挽留众人再在襄城多待一些时日,后来便说等庆祝完索契的生辰之后再出发,众人便又多等了一些时日。
此前浑佐部大王弋罕原本就一直在找理由起兵,但因为师出无名便一直隐忍未发,此时突然有谣言,说索契根本不是先王之子,而是赵太后与连城的私生子。虽然这是无稽之言,但弋罕以此发难,宣称索契没有资格继位,并纠集了各部族来共同攻打都城。
原本索契根基不稳,此时又谣言四起,很多原本支持索契的人亦选择了弋罕,索契在战场上便是节节败退,一直退回襄城,紧闭城门不出。
太后知道连城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便私下去央求连城和庞术等人能够助索契一臂之力,连城便也同意了,在后方帮索契出谋划策了几次,索契在太后的坚持下,按照连城的方法,在几次襄城保卫战中都胜出了,并一举收复了附近的几个城池,双方便僵持了下来。弋罕亦知道了索契之所以突然打了胜仗,是因为连城和庞术的帮忙,便有人献计除掉二人。
很快便有侍卫来报告说是截获了连城与雒国皇帝的秘密信件,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