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夫关往上邑一路过来,前几日所见情形与西境无太大差距,并不是十分繁华,一天都难得见到几个人。但与西境相比,树木却很是繁茂,林中鸟兽繁多,水草茂盛之地随处可见,众人都有些可惜,如此富庶却无人定居,若是在西境,这就是适合生活之处了。
随着一路南行,众人变得越来越惊讶,眼中所见与西境景象开始全然不同,时为春天,河边田地肥沃,满是农忙之人,每到一城中,满眼花红柳绿,亭台楼阁,一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对疏图这群装扮和长相奇怪的西境人似乎见怪不怪,颇有大国百姓之气度。
“上天真是厚爱雒国,如此肥沃的土地才能供养如此多的百姓,西境怕是难有此情景吧。”疏图感叹道。
“若论肥沃,中原才叫肥沃富庶,那里的土地像是在流油,种什么都有无数的收成。”行云淡淡地说道。
疏图与西谟都愕然。二人虽都是王族子弟,从小也未曾为生活所苦,但今日眼见雒国百姓生活之安逸,再想到自己国内百姓生活困顿之状,即便再少不更事,便也在惊叹雒国之富庶之余,为自己国家和人民哀叹不已。而随行人员中,虽有像行云这样常来往于珞地之人,但见到眼下的情形,也免不得惊叹一番。
“难怪大雒能成就一方霸业了,天意如此啊。”疏图说道。
“日后若能留在雒国娶妻生子加官进爵该有多好啊。”西谟忍不住感慨道。
疏图看了一眼西谟笑道:“还娶妻生子加官进爵?你不回息衢了吗?”
西谟看了疏图一眼,讪笑道:“一时感慨罢了。”
阿当也笑道:“我也不想回去了,加官进爵就不敢想了,但娶妻生子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并不着急赶路,一行人边玩边走,抵达上邑已是春末了,早有人将众人带进城中,安置在城南一处专门接待各国使臣的侍子府。
侍子府门面临街,但因没有牌匾,故而并不太起眼,但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有前后院落,更有无数房间,之间道路曲折复杂,稍不留意便会迷路。众人免不得又是感慨一番,不过是一处临时的外交府邸,却是比居偌和息衢王宫都要大出许多,陈设也是精致华丽无比,就更不知那雒国陛下及权贵们所住宫殿,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了。
众人及各自的随从们都分到了自己的房间,暂且先住了下来,在侍子府中等宫中的诏令,或是大鸿胪的安排。因为相同的身世,加上从一夫关到上邑的朝夕相处,大家也都十分熟络,故而也没有觉得特别不适应。
看侍子们都安顿下来,送侍子们来的使者团也各自交了国书,又领了些封赏,便陆续返回了。
那些财力丰厚的国家的侍子们身边会多留几个随从,财力不支的诸如疏图也就留下行云,剩下的二人便回居偌了。西谟原本就没有随从,此前整日混在疏图那边,平日里端茶倒水洗衣办事,都是阿当帮忙。如今只剩下行云一人,西谟也不好总是厚着脸皮麻烦行云,很多事情就亲力亲为,挤在一众随从们中间就显得十分惹眼。
“西谟王子,你一个随从都没留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西谟总是解释说自己的随从在路上被杀了,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借口。这是很早的事了,息衢若是派人,早就派过来了,想来息衢不仅穷,这个王子在自己国家也不太受待见,连个随从都没有。
时间长了,就有些随从开始取笑西谟了:“没想到王子也是打水的好手啊。”“没想到王子洗衣服洗得这么干净。”
每每疏图遇到了,都会过去帮一把手,众人看到疏图旁边一脸冷峻的行云,知他不好惹,也就不敢多话了。
在这侍子府中,早些年来的一些侍子,大多是安排到各宫各处去伺候陛下了,近期到来的侍子便都在侍子府中待诏。此次到上邑的侍子,都是在雒国西征曲敢之后西境各国密集送来以示交好的,加上这些人都带随从,一时之间,侍子府中便满是长相各异,服侍各异,语言习俗各异的西境人。这些侍子小的只有两三岁,大的也不到二十岁,大多都是闹腾的年纪,故而侍子府虽然宽阔,突然来了这么多孩子,也整日吵吵闹闹,鸡犬不宁。
又等了一些时日,大鸿胪依旧未做安排,行云去打探了一番,才知是因为征西将军班师回朝时日不多,陈俊此前随军出征,也是刚回朝,诸事繁杂,一时半会顾不上侍子的安排,更何况侍子事情,的确也算不上紧要之事。故而大鸿胪只是交代好吃好喝侍候着,而究竟何时才能安置,说是待征西将军的人都封赏安顿好后,才能安排侍子入朝拜会并各处安顿之事。
事已至此,众人也只得每日在侍子府中好吃好喝,同时侍子们的雒国礼仪法典和语言的学习却是一刻也未松懈,这样一来,众人也没有时间跑到街上去,反倒是随从们却经常有空去溜达一圈,回来给各自的主子们描绘外面的花红酒绿。时间长了,这些年轻的侍子们就有些按捺不住,总想有机会能溜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