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驿馆,吃了些东西就各自回房了,阿当给疏图担了些洗漱的热水过来,说道:“方才在门口碰到西谟王子,他要进来,我说王子要洗漱了,着他明日再来玩。”
疏图哦了一声。
行云点了点头,随即对疏图小声道:“你同任何人往来都要小心一些,尤其是这个西谟王子,他为人精明,心智比你成熟许多。你同他不可太亲近,否则很容易被他发现你的身份。”
阿当也点了点头。
疏图笑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行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疏图,说道:“你洗漱吧,有事情大声叫我。”
疏图知道行云和阿当的担心,其实在最开始几天,自己也颇为这个假身份惊恐,但时间长了,这种惊恐的感觉慢慢也淡了许多,自己已经开始逐渐接受和进入了疏图王子的角色。
疏图看着水中自己已经洗干净的脸,忍不住感慨起来。一个多月之前,自己这个所谓的“疏图王子”其实还是居偌王宫中毫无存在感的乌陌公主。那时候,已经准备前往雒国做侍子的疏图王子,也就是乌陌的弟弟,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去世,论理居偌应该将此事告知大雒,换一个其他的王子送去。但居偌如今还养在宫中的只有乌陌和一岁的小王子羡次,舍不得小儿子的王后便开始哭闹绝食,绝对不同意送自己的儿子前往雒国做侍子,但居偌哪里还有其他王子可送,一时大王也忧心忡忡。
王后的心腹,即居偌的丞相便偷偷提议,让与疏图身高却差不多的乌陌假扮成疏图前往雒国,以暂时应付雒国。没想到这样一个旁人一听就觉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昏招,居然在王后和丞相的合力下说动了大王。最终乌陌被打扮成弟弟疏图的模样来到了雒国。
按照他们的说法,最快一两年,最多三五年就能回居偌了,雒国不会察觉,整件事神不知鬼不觉。
或许是作为阿父的大王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私下对乌陌承诺说,日后等羡次大一些了,就会向大雒要求用羡次将你换回来。
疏图叹了口气,阿母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官员的女儿,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赫的娘家,父王当年也是为了拉拢朝中反对他做大王的人,就随意娶了反对派中一人的女儿,但对她并没有什么爱意。阿母郁郁而终后,乌陌在宫中便开始任人揉捏,送来做侍子又算什么呢?其实就算阿母还在世,若父王要送自己来上邑做侍子,阿母也是无计可施的。
疏图想起兄长齐归亚来,齐归亚同自己一样,阿母也不在了,所以齐归亚也早就被送去北迟做了侍子。或许是知道彼此孤苦无依,从小齐归亚与乌陌就很是亲密,对乌陌很是照顾。
同时幸运的是,还有表兄顾行云和姨夫顾源。阿母临死前将乌陌拜托姨父照顾,想来姨夫亦是这般嘱咐行云的,故而从小到大,行云都在尽兄长之责任,尽管大多数时候行云和顾源都在军队中。
得知此次来上邑,顾源便去找大王,安排行云来做贴身侍卫。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一趟究竟有多么的前途未卜,由此乌陌心中对顾源和行云越发充满感激和依赖。
其实想想那日在南迟碰到的那个要饭的小女孩,疏图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虽然阿父不关心,亦没有阿母疼爱,在宫中受了许多白眼,但至少衣食无缺,还有齐归亚、行云和顾源,如今又多了西谟这样的好朋友,上天待自己不薄,疏图心中充满了感激。
如今来雒国,仅一夫城一地,就见到如此多令人激动的人和事。这要是一直在居偌,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毫无存在感、不敢发声的落魄公主。等到了适婚年纪说不定就被送去和亲,作为政治筹码木然地过完一生,想想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接下来还要去上邑,所能看到的事情和结识的人,肯定更令人激动,这就叫因祸得福吧。
想到这里,疏图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第二天一早,疏图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口行云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王子快起来,豫王过来了。”
疏图一个激灵赶紧起身,行云早已将洗脸水端了进来,卓尔也跟了进来,行云问道:“豫王?大皇子?”
卓尔点头道:“我也是刚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疏图胡乱洗了脸,慌慌张张地到大厅里等,西谟也早过来了,还有其他几个待诏的侍子也陆续到了大厅。
刚刚站定,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元亨高大伟岸的身形走近了大厅。
众人赶紧行礼,元亨笑道:“大家不必拘礼,本王今日路过,进来看看各位。”
馆司向元亨一一介绍众人,元亨向众人一一行礼。
轮到疏图时,元亨行礼道:“本王听说居偌王子在南迟救下了息衢王子,今日得见疏图王子,幸甚。”
疏图赶紧回礼道:“豫王谬赞了,当日救人的是我的兄......,额,我的侍卫行云,他才是英雄。”
元亨笑道:“那也是你的人,你就不必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