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一阵冰凉直逼指尖,他除了下意识一阵颤栗外,甚至忘记了要抬起魔杖自卫。
当他满心以为今晚就是自己的死期时,光滑平整的镜面倏然咔啦一声,蛛网似的密密麻麻的裂纹从中心向外蔓延。
“我的镜子!”阿纳金瞬间把红眼睛抛诸了脑后,三两步扑到镜子前面妄图补救,动作敏捷得甚至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我感觉这声尖叫比刚才断了手还要更加凄厉一些,仿佛刚刚不是碎了镜子,而是老头被剜了心脏。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镜子碎片在面如死灰的阿纳金面前倾泻下来,闪闪发亮的碎片粉末洒得柜台周边到处都是,只留下空荡荡的镜框仿佛骨架似的矗立着。
现在它倒是能与一边的骨头展架融洽地搭配了。
“我的宝贝……”阿纳金面色如丧考妣,眼角边闪着的光亮一度让我以为他会当即流下两行清泪来。
要不是他一开始暗戳戳地计划收藏我的头骨,也许我会在此时此刻多给点同情。
碎镜子的人显然不能共情老店主的这种悲痛欲绝,悠悠响起的轻叩声打断了阿纳金的哀嚎,“要是你没有因为一面镜子完全失智……”
“这不是普通的镜子……”阿纳金胸前横着被绷带固定的断手,声色哽咽地喃喃。
“……你会明白在整家店变成一堆垃圾前好好回话的必要性。”
阿纳金的哽咽声一滞,倒抽了口凉气。
“非常荣幸为您服务!”阿纳金大步走到柜台后边站定谄媚地说道。
我惊奇地发现在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悲恸,嘴角扬起标准热情的微笑,看起来像极了努力挣小费的服务员。
“店里新进了一些上好的货物,价钱非常公道……”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黑魔王倚着涂成胡桃色的橡木柜台,慢慢捋着魔杖,“我想知道一些消息,有关于格林德沃的。”
“我们都被威胁了,”阿纳金顿了顿,带着点油滑的腔调说,“不能向外人透露他的任何信息。”
“那么你是选择做格林德沃最忠实的保密人了……”黑魔王直勾勾地盯着老头,轻声说,“以尸体的形式……”
“您怎么能算外人呢,我们只是聊聊天,算不上透露信息,”阿纳金努力挺直弯曲的脊骨,恭敬地说,“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们开始聊起来,当然更像是黑魔王单方面的问话。我心里念着刚才看到的书,在店里转悠起来。
虽然镜子被打碎了,但耳边的轻语却始终像烦人的黄蜂一样不断嗡嗡响着。
我循着声音扎进阴影浓郁的角落里,在挤挤挨挨的书架间小心地移动,这一架子书似乎都很久没有人光顾了,上侧都积起了一层很可观的灰尘。
我捂着口鼻,来回了几次,才最终确定声音最响的位置。
眨了眨眼适应黑暗的光线,目光掠过一个个笔挺地列在架子上的书脊,我艰难地阅读着上面标注的书名,大部分用了晦涩的如尼文记述,还有些因为磨损严重已经不可辨认。
这个架子上陈列的似乎都是一些记述地理现象的。
视线很快扫到了目标,银色的书脊仿佛散发着微光,在黑压压的架子上格外地显眼。
手碰到书页的一瞬,轻语戛然而止,我垫起脚用食指按住书脊上侧抽了出,确认无误后将它夹在胳膊底下转出角落。
等我回到柜台前时,Volde的问话似乎也近了尾声。
“你们聊完了?”我把厚重的银黑大书随手搁在柜台上,按着有点泛酸的肩膀扭了扭,“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黑魔王没有出声,目光在金色的书名上轻轻扫过,“看不出来你对阿尔巴尼亚森林竟然如此由衷的喜爱。”
“阿尔巴尼亚森林?”现在知道了这本书的记述这么普通,我心里不自禁地升起了点失望,但还是继续追问道,“你能看懂这种文字?”
“我能看懂很多种文字,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之一。”他神色不变,微微扬起的语调却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得瑟。
“里边都讲了些什么?”我想谦逊这辈子大概是与他绝缘了,飞快略过吐槽部分,心思像藤蔓一样紧紧绕在书上。
那面能展现真实的镜子为什么觉得我会需要这本介绍阿尔巴尼亚森林的地理书?总不会是因为它觉得我需要提前了解下目的地的风土人情,好为旅途增添乐趣吧?
“跟书名一样,”volde三两下随意地翻着,书页转过带起一股陈旧腐朽的书页气味,“介绍森林里的土特产。”
我伸头凑近像手风琴似的刷刷翻着页的书本,里边除了密密麻麻的字,每页还配录了栩栩如生的插画。
栩栩如生就跟它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奇形怪状的植物叶子仿佛被风吹着,晃悠悠地摆动,一只猴狐露着尖锐的牙齿,仿佛在冲不速之客示威,长着獠牙的野猪,毛像刺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