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名字?”耶无害急忙关切地问道。
“是一个叫李白鹤的!”
“李白鹤!”耶无害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在他的脑海里早已存记过此人的名字,而这人对他的印象也该逐渐忘却。
“听说这李白鹤就是京城五侠的老四,半月之前,他已被什么人杀害。”老尼姑好象没注意耶无害的神情,继续伤感地说道,“唉!这也难怪!……他们彼此的感情一定很深的哟!”
这时,已走到佛堂之内的耶无害方才发现一位年约二十五岁的尼姑正闭目坐在堂内的香案一边。他心里立刻明白:他们正谈及此人。于是,耶无害急忙说道:“老师太!我前去烧香拜佛,请老师太指点!”
“小施主请!”老尼姑随口说道。
于是,耶无害向前跪在莆团之上。
就在这时,那位沉坐在香案旁边的年轻尼姑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已多日没听到这样足以吸引她的男子的声音,也好久没有这样睁亮自己的眼睛:“一个白面书生竟也会到这小尼姑庵来?他来干什么?……”于是,她怀着低沉的好奇之光微妙而又迅速地打量一下香案前面的这位白面书生;随后,她又慢慢地闭上眼睛,目若垂帘,毫无表情。
且说此时的耶无害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跪在坐垫上恭听着老尼姑在他身边的诉说。很快,耶无害起身离开老尼姑走向案台。他点燃了三支香,恭敬地面向佛樽插上之后,又围着正堂中央的莆团绕了三圈;然后,他又面北背南,双膝跪在了破旧的禅垫上。接着,他双手合实,双睛微闭,嘴唇轻微地抖动一阵之后,便开始摊手叩头,一派虔诚无比之态。
其实,耶无害对做这样的佛拜礼展节直是生疏无比。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纯心在佛堂前跪拜,所以他大有不适之觉。在他第三次叩拜抬起脸面之际,无意之中,他的目光竟猛地和那位年轻尼姑的眼神凝聚对接一处。耶无害一时无从躲蔽,顷刻之间,他又从“无意”化为“有意”。他敏锐在觉察到:她那凝聚的眼神一定注视自己许久;她那双晶莹而又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好象黑暗之中的两颗夜明珠,又好象两汪清澈见底的潭水罕然引人入胜。无论是谁瞥见,他都会汇集自己的眼神用以观望,甚至是被迷住。因为从她那眼眸里射出来的目光饱含着浓情蜜意,它既能给予对视者清凉明爽之觉,也能给予对视者温柔和缓之觉,更甚的是——有一种灼热之流会由你的眼睛直入心房!然而,精明的耶无害所观察到的岂止是这些?凭他的联想推断,他已看透她的心思。于是,他以一种微笑和友谊的目光回敬着对面的明眸。很快,那位年轻尼姑又慢慢垂下目光,慢慢开始诵经念佛。
这时,耶无害起身离开禅垫,算是结束了为他稳中状元而作的烧香拜佛。
“老师太!时辰已不早,晚生理该上路。这是我的一点施德!”耶无害说着,已恭敬地将一锭银元放在老尼姑身旁的桌案上。
“南无阿弥陀佛!”老尼姑不由含首说道,“小施主以财施善行德,老尼心领了。不过小施主赴京应试,一路辛苦,身上怎么可少了盘缠!还是请小施主收回!”
耶无害听了,微笑着说道:“老师太放心,私下主意已定。施过之恩,岂有收回之理?晚生告辞!”
耶无害说完,飘然离去,毅无返顾。
且说这时的那位年轻尼姑,她望着那行云而去的少年秀才,饱含深思的眼眸里已闪动涌出泪花……此刻她想到了什么?她到底有何心思?其实,她此时仍然是一种伤感的内心。虽然她心有羡慕,可更多的还是自怜命苦。她羡慕那使她动眸的英俊白衣秀才,看其容貌与标致之身,他日也必定是位胸怀锦绣、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虽然半月之前她还曾拥有自己的心上情人,他依然是那样的英姿勃勃;虽然他要比这位渐渐离去的少年秀才逊色一筹,可是他却是位能文会武的多情相公。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他的蓦然之死会使她从此断却豆蔻情丝;她再无往日的红姿玉颜;为了她那死亦难忘的知音,为了她那曾护爱自己的心上情男,她无时不自叹命薄孤苦,她情愿在此诵经念佛,情愿一辈子不再去见家乡亲人,以此来尉藉她那颗受伤的内心。所以,她看到那位白衣才子已飘出庙门之时,她又慢慢合上了双眼。她心里知道,那已去的游子又要飘然走入尘世之间,也许今生今世不会再来;她对他是望尘莫及而且绝无缘份!她心里明白,他去了,而她要终身禁锢在这莲花庵里;他去了,留与她的却是无声的苦思……
然而,这位端坐在佛堂之中的年轻尼姑却不知道,耶无害也正在行程之中思索着她那洁玉无暇的内心世界。这也正是此时的耶无害牵着毛驴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迈着步子的原因。他一直是位善于思索的人物,凭他的猜测力和判断力,他知道,他已经给那位年轻尼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而这难忘的印象却又是使她惊心动魄而且伤感无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只好默默地走自己的路,走自己内心的光明之路;即使现在他感觉两眼茫茫无路可走,可是他相信,总有一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