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毡房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个神态倨傲的妇人。韩婆子躬身见礼,妇人板着脸,朝她们看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生硬地道:“进来吧。”
韩婆子点头哈腰应了,转身朝她们招手:“送进去!”
大家排队进屋,将衣衫放下后再出来。到了赵寰,一进屋,热浪夹杂着说不出的腥膻味冲得人直欲作呕。
毡垫内铺着厚厚的地毡,头上垂着累累绿松石等珠宝,不苟言笑的完颜晟皇后唐括氏,端坐在铺着虎皮的矮塌上。
走在赵寰前面的人,将衣衫递给先前的老妇人之后,跪在在毡垫上行礼。赵寰学着她那样跪了下去,起身退后,到了门边方转身。
外面空气虽寒冷,赵寰呼吸到新鲜空气,总算好过了些。赵瑚儿神色亦轻松不少,她挪到赵寰身边,压低声音道:“今日完颜狗贼不在,老巫婆没发疯,总算逃过了一截。”
赵寰微微皱起了眉头。
金国穷,皇宫大殿还比不过与汴京的土地庙气派。
见识过汴京的繁华与大宋的软弱,完颜晟岂能满足,定会继续挥兵南下,攻打临安。
送完衣衫,韩婆子领着众人往回走,赵寰走在最后,看向余晖中在建的屋舍。
篱笆门恰好打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金兵的看管下,陆陆续续走出来。
韩婆子站在一旁,让大家过去,吆喝道:“快些走,不许到处乱看!”
那边的金人,向她们看了过来,嘬着牙花子,流里流气朝她们不怀好意地笑。
赵寰垂下眼眸,继续往前走。到了韩婆子身边,她死死盯着赵寰,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是。”赵寰低眉顺眼应了,韩婆子满意地哼了声,放过了她。
天色渐暗,用完汤饭之后,刑氏忙不迭来找赵寰。她看到屋里赵瑚儿与赵金铃都在,迟疑着站在了门口。
赵寰招呼她上炕,说道:“快上来暖和一下吧,她们都是自己人,没事。”
刑氏忙应了,脱掉鞋上炕,看了几人一眼,鼓起勇气说道:“先前吃完饭,我胸口一阵恶心,吐了一场,应当是有了身孕。”
赵瑚儿楞在了那里,赵金铃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看着她。
一个是其母,一个是其妻。给金国人生了孩子,在临安的皇帝赵构喜当爹,有了金国的同母血脉兄弟,就是对赵构最大的羞辱。
金人没给刑秉懿号脉,故意让她生孩子,与让韦贤妃生孩子,是同样的打算。
这些对于赵构来说算不算羞辱,赵寰不清楚。端看赵构将放弃抵抗,丢掉大名府的杜充封为右相,就知道他不愧为赵家儿郎。
与徽宗钦宗一样,一脉相承的混账。
哪怕是徽宗被俘虏单独关押,他实际上没受什么苦。有女人在旁边伺候,又生了一大堆儿女。
男人们继续歌舞升平,实实在在受苦受难的,始终是女人。
韦贤妃一样可怜,高龄产子,在后世的条件下都危险,何况是当下糟糕的境地。
至于刑秉懿就更惨了,韦贤妃是赵构的亲生母亲,她就算生了孩子,赵构也不会拿她如何。
刑秉懿抚摸着肚皮,神色凄惶,喃喃说道:“若这个孩子生下来,让官家脸往何处搁?”
赵寰听得讶然,赵瑚儿受不住了,她蹭地坐直了身体,怒目道:“官家!你还想着官家!莫非,你觉着能回到临安,进宫当你的皇后?”
赵构最混账的是,他登基之后,为了贤名,遥封了曾经的康王妃邢秉懿为皇后。
身份越尊贵,在金人面前,就要承受更多的侮辱。皇后的封号,对刑秉懿来说不是尊重,而是将她推进了更糟糕的境地。
刑秉懿脸色惨白,红着眼眶,凄声道:“那我该如何办,我该如何办!”
赵瑚儿一下泄了气。
是啊,她该如何办?人总要有个盼头,谁都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
赵寰在后世看过《靖康稗史》的记载,送给金人抵债的女性,皇室以及沾有皇室血脉的,连婴儿都没放过。加上歌女,民女,有名号记录在册的,总计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人。
其中皇室的女性,除了高宗赵构的生母韦贤妃回到了南宋,其余的皆不得善终。
在前往金国的路上,邢秉懿,包括原身在内,她们好几人都已经流过孩子。
赵寰小腹被牵扯着痛了下,她闭上眼睛,沉默隐忍,片刻后,说道:“孩子在你的肚皮里,你想不想生,关键在于你,与任何人无关。如今,你首先要考虑到的是身体状况,打算落胎,必须选个稳妥的法子。”
赵瑚儿双眼一亮,起身趴在被褥上,望着赵寰迫不及待道:“二十一娘,你向来有主意,你快说说,如何才能得到落胎药?”
邢秉懿跟着目光灼灼盯着赵寰,赵金铃也瞪大眼睛看着她,满脸期待。
赵寰思索了下,说道:“现在有三条能得到药的路子,一是从韩婆子身上下手,二是找在修建皇宫的工匠,三是去找乐师。”
赵瑚儿听后,不同意去找韩婆子,说道:“韩婆子恨死了我们,处处巴结金贼,哪能出手帮我们。”
经过了今天的交手,赵寰对韩婆子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她只是怀有一腔怨气,但人性未泯。
“韩婆子看似严厉,今天却让我们烧了热水。去唐括氏那里的时候,她的话听起来难听,实则在出言提醒,让大家当心些。惹恼了唐括氏,就是将人杀了,完颜晟也不会怪罪她。还有,看管工匠的金兵,看着我们就像是饿狼见到了食物。这皇宫可处处是筛子,漏洞。若是不小心落到了他们手上,就如羊入虎口。”
赵寰耐心一一解释,赵瑚儿听得一愣一愣的,邢秉懿神色若有所思,说道:“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