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他那么可怜……而且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午夜将近,这个时候出门多危险啊!
我一边在心里各种给自己找补,一边把征十郎推了进去:“去睡去睡,晚安!”
说完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好的干嘛像平时一样跟他说晚安呢!
但无论如何,把征十郎安置好后我总算感觉自己能够安心睡下了。
就这样,不管了。
再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得给我等到明天去!
破罐破摔,我扭头就走。
走出客房我将门带上,在此过程中我没有再听到征十郎发出的任何声音。
我站在连接着我的卧室与客厅的走道上,隐约有种世界在这一瞬之间变得比之前更加安静了的错觉。
而这种寂静也让我忽然感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脚下的地毯很柔软,我踩在上面,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在下陷,不太容易站稳。
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我即将结束的今天的日程中,确实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征十郎没跟我说晚安。
而我和往常一样跟他说了。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凭什么我跟他说了,他却不跟我说?
在我跟他说晚安的时候,他就应该也要回我一个晚安才行啊?我那么生气都还记得跟他说晚安呢!
赤司征十郎这个负心汉!
越计较我就越窝气,越往深了想我就越委屈。
像什么“他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可明明我才是占理的可以生气的那个”“他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跟我生气还不跟我说晚安”的坏念头全部跑了出来。
我气急地站在原地疯狂揉搓自己睡裙上的荷叶边,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一个月都不要再跟赤司征十郎说晚安了,他爱跟谁说跟谁说去吧。
睡裙柔软的布料被我搓得皱皱巴巴,可还是不解气。
正当我又为了自己今晚可能要睡不好而更加郁闷气愤的时候,身后客房的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又做什么?”
糟糕的心情导致我的语气也不太好。
征十郎垂眼看了看被我抓着蹂.躏的荷叶边,我连忙松开手,旋即再次懊悔地在心里问自己干嘛显得这么心虚。
裙子是我的,公寓也是我的。
我要怎么对我的裙子,要站在公寓的哪个地方,这都和赤司征十郎没关系。
寄人篱下的家伙才没资格管我!
我的激动逐渐超过了一个所谓“合理”的范畴。
我知道自己不该为了这点芝麻大小的事情生气,征十郎说不定只是困了所以忘了。
可即使是“困了忘了”这个理由都不足够我平息情绪。
越是当我发现这个习惯有多么的细枝末节、想起自己刚才说出晚安的时候有多顺嘴,我的愤怒和委屈就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发酵膨胀。
我甚至不准自己去想象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征十郎,是为了跟我补上那句“晚安”才推开门的。
因为如果连这个幻想都落空的话,我肯定会更加生气,而且还是和刚才“不去镰仓”完全不同一个级别的生气。
我可以接受征十郎很忙,毕竟我的父母从小也是这样,工作多得没办法抽出太多时间来陪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以体谅,但我绝对无法容忍我的付出与所得不对等。
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在拿到奥数竞赛银赏之后,再多花一年时间在这种对我将来人生益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上?
当然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得到的是金赏。
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沉默地与征十郎对峙。光叔叔就说过,每次看到我真的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我好像个刺猬——并不是在夸我可爱,而是说我会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变得极其尖刻,会让人非常害怕我开口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在我张口之前会有什么样锐利伤人的话语像刀片一样藏在我的舌尖上。
而事实上他们的描述和形容其实不算夸张,在我小时候、也就是还会被曾祖母带去社交场合的年纪里,我曾经说哭过不少和我同龄的孩子。
不过多数都是因为他们被父母养得又白痴又傲慢,学着他们蠢笨父母的样子,贬低我妈妈的平民出身和苦累的刑事律师职业,对我冷嘲热讽。
但征十郎不是他们。
征十郎只是……没有跟我说晚安而已。
我太喜欢他了。
好的情绪会被统统放大的同时,不好的情绪也变得更加伤人了。
快乐总是那么多,以至于都快让我忘记了,磕磕绊绊和对方置气才是情侣之间的常态。
“没事的话我睡觉去了。”
我看着他无辜的眼睛,听见自己用很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