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
雅致低奢的寝间响起元绿姝渗冷的嗓音。
她眉峰轻蹙,扬起手,扇过去。
啪!
贺兰敏清隽的面庞上硬生生接下一记耳光,被打的左脸浮现淡淡的红色手印。
伴随清脆响声余音退散,气氛凝滞。
多日来维系的温情假象裸露出里面闪过的真实。
贺兰敏的神情有刹那的凝固,但很快被抹杀。
不是头一回挨元绿姝耳光了。
贺兰敏呼吸有点重,疼痛迫使他平息遐思,接着他举目,与元绿姝眼神相对。
眼底倒映着元绿姝。
一双眸子清透、乌黑、沉静、淡漠。
他唇角倏尔浅浅勾起,全不顾火辣辣的脸,反而温柔地捉住元绿姝打他的那只手。
“雉奴,手可是打疼了?”他轻声说,手中不忘揉捏了几下元绿姝的柔荑,继而扣住元绿姝纤细滑腻的手腕,掌控她的脉搏。
瞬息间,元绿姝的皓腕见了一圈的红。
手腕上的力道很重,元绿姝无法挣脱。
贺兰敏看着元绿姝,眸若含情,当他直勾勾看着一个人时,会让人不由沉溺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中。
元绿姝神色冷淡。
他屈指摩挲元绿姝的下巴尖儿,温声道:“雉奴,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强迫你,我忘记你来小日子了。”
语调虔诚,声线很轻,可落入元绿姝耳中,却令她发怵。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缓缓低下头,于烙下的红痕上落下一个犹似珍视的轻吻,“在永宁侯府不小心喝了点助兴的酒。”
紧张的气氛因他的一句话消散。
目及细腕,元绿姝清楚贺兰敏已然动气,但她那一巴掌该打。
“郎君,可要准备醒酒汤?”元绿姝恢复平静,面容清冷,嗓音淡淡。
俯视元绿姝没什么表情的脸,贺兰敏心里微叹一声可惜。
他为元绿姝理了理略乱的薄衫,如玉长指如蜻蜓点水般划过她漂亮的脖子,颈侧有他适才情.迷时留下的几枚吻痕。
“不必。”
“要不要我帮你换?你不是......”他冷不防凑至元绿姝耳畔,声线低缓元绿姝说了前一句,后一句又戛然而止。
换。
元绿姝自然知晓贺兰敏说的是什么,就算再平静,一股羞耻感也蒙上她的面皮,她脸皮没贺兰敏厚。
她婉拒道:“此事脏污,恐脏了郎君的眼,恳请郎君莫要再提。”
突然,一股热潮袭来。
贺兰敏微暗的眸光不自觉掠过元绿姝的手,再而缓缓上移,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热烈,元绿姝岂能意识不到?
她已不再是不知人事的小娘子,稍微一想便摸出其中意味。
元绿姝当即侧过脸,把手藏起来,容色更冷。
终是没忍住,她语气羞恼,呵斥道:“下.流!”
贺兰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细细端详元绿姝表情,有汗珠从下巴滚进脖子。
他敛眸,半晌抑着嗓子:“你先歇息,我去书房。”
药效还在体内作祟。
胆子不小,给他下.药。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究竟还要用到什么时候?
层出不穷。
想到在侯府时撞见的人,贺兰敏微扯嘴角,厌恶地皱眉。
贺兰敏走后,元绿姝回忆其神色,精致眉眼透出几分不安——
昨夜记忆遁无,元绿姝睁开眼。
午后阳光一道刺进元绿姝的眼中,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双眸流转清辉,瞳仁中洇开淡绿,如一泓潋滟的碧水。
“妙凝。”元绿姝唤道,声线如涓涓细流。
贴身婢女妙凝应声,从外间绕过鸟木石夹缬屏风进来。
入目便是侧卧在美人榻上的元绿姝。
已至五月,天气热了起来,榻上女郎着雪白簇蝶齐胸衫裙,合身的衣裳衬出她胸脯丰腴,纤秾合度。
绸裙下,一双修长的玉腿影影绰绰,从臂弯延伸出浅绿花纹披帛坠在绯色莲花地毯上,如飘逸柳枝。
往上看,元绿姝眉如翠羽,淡如远山,肌凝瑞雪,眉心花钿醒目,目光清冷,气质娴静出尘,般般入画。
满室光华宝色难及。
“......娘子,您醒了。”妙凝呆滞两瞬,暗想娘子真真是天上的瑶池仙女,寒宫冷月。
妙凝摁下小心思,走进拾起披帛,搁在榻缘。
元绿姝坐起来,碧色琉璃珰珥摇曳珠光,道:“我睡了多久?”
“小半时辰。”
闻言,元绿姝消了倦意,她提了提披帛,却瞥见右腕上迟迟不消的红痕,旋即兜在心里的烦心事遂冒出头,她不由按了按太阳穴,小臂披帛轻晃。
而她所有的烦心事都与她的夫君——贺兰敏有关。
贺兰敏出身长安豪门世家贺兰家,父亲是贺兰家主,亦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母亲出身五姓七望中的崔氏,姑母是当朝太后。
单说贺兰一族,可追溯大邺开国时期,贺兰家助太/祖打下江山,成为开国功臣,族中人才辈出,出过几位宰相、皇后,有过一段鼎盛时期。
经年之后,贺兰氏式微,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令这个家族呈现落败之势,好在经过后辈努力和挽救,实力地位回暖。
至先帝时期,贺兰家与崔氏联姻,得崔氏助力,加之又出一位继后,且贺兰家助贺兰太后的养子登基为帝,功劳不小,得天子器重。
再追溯当时的皇位之争,状况惨烈,亡魂无数,血流成河。
长安上空连着好几日都弥漫着血雾。
先帝在时,太子染病而薨,不等再立太子,先帝便崩殂,遗诏销声匿迹。
长安城从而陷入阋墙之祸,揭开腥风血雨。
皇子们野心勃勃,皆觉自己乃天命之人,纷纷拿起手中刀。
最后,争夺权力、问鼎龙座的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直到留下二皇子和三皇子兄弟相残。
三皇子险胜一招,但就在他离皇位仅一步之遥时,四皇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