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褚归回招待所留个了口信,听接待员说营长昨夜送他们过来后又带着人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
“褚医生。”柱子瞧见褚归的身影,一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地下了楼,“你们起得真早,吃了吗?”
“吃过了,你呢?”褚归瞧柱子的样子不像刚醒,“要是没吃我们等你一会儿?”
“啊,你们吃过了啊。”柱子仿佛有些懊恼,副连长交代他把两人照料好来着,他给办砸了,“那我到医院再吃吧。”
捏了捏口袋里的钱票,柱子暗自发誓,他明天早上起了床就立马下楼,绝不给褚医生自己买早饭的机会。
迎着朝阳到了医院,接待员口中一夜未归的营长在住院部外抽烟,看着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褚老,褚小医生。”营长掐掉手上的烟,向前迎了两步。
“营长。”褚归打了个招呼,褚正清定住脚步,视线在营长脸上停留了几瞬,凝重的模样看得营长不由得低头审视自己,他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吸烟伤肺,尽量少抽点吧,最好是能戒了。”褚正清好意劝诫了一句,至于营长听没听进去,他并不在乎。
营长没接话,烟哪是那么好戒的,他笑着转移了话题:“首长醒了。”
醒了?褚归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透过玻璃窗望向病床,首长闭着眼安稳平躺,哪里醒了?
“昨天夜里醒了一次,三点五十分醒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过了两分钟又睡着了。”张坤说着推开门,许是因为首长苏醒的好消息,熬了一夜的他精神仍旧亢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半夜醒的,难怪营长在楼下抽烟,而非在病房里守着。
褚正清弯腰探脉,首长的脉象平和规律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从昏迷转变为了沉睡。
现阶段充足的睡眠有助于首长的恢复,以防把人吵醒,褚正清压低了声音:“出去说。”
几人在走廊里开了个短会,首长病情好转,他们这个匆忙组建的会诊团也可以解散了。尽管医馆的三个徒弟如今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但褚正清终究是医馆名义上的负责人,哪有天天去别家单位上班的道理。
这些是昨晚商量好的,褚正清要走,营长二话不说让柱子开车送人。褚归一同上了车,他得回医馆办借调手续,顺便多带几套衣服。
按首长的恢复速度,褚归至少要在招待所住一周。倒不是说首长一周便能痊愈,而是如果顺利的话,一周后首长将转回军区,届时褚归自然不必继续待在京市医院。
若是不顺利……褚归摇摇头,应该不太可能。
办借调手续和收拾衣服用不了多久,但褚归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得耽搁上一会儿。看了看日头,褚归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柱子你进来等我吧,车我让他们帮你看着。”
柱子本想拒绝,对上褚归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却自动变成了答应,他利落地跳下车,老老实实跟在褚归后面。
他昨晚其实进过回春堂,褚归骑的自行车就是他扛进去的,安书兰还夸他身体棒力气大来着。
虽然褚归请柱子送了信,安书兰仍然没怎么睡踏实,天不亮就醒了,心神不宁地纳了一早上的鞋垫,好几次险些扎到手指。
那可是首长,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头子跟孙子受牵连怎么办?
安书兰愁得直叹气,鞋垫纳不下去了,她把膝上的针线楼往旁边一搁,准备到前院叫姜自明上京市医院看看去。
姜自明是三个徒弟里最机灵的,让他去再合适不过了。
“奶奶,我回来了。”
褚归的声音穿过回廊,安书兰惊喜抬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见两人均全须全尾,安书兰露出了笑意,褚归搀着她坐下,把期间的事全部细细讲了一遍。安书兰的情绪随着褚归的讲述不断波动,听见褚归在首长脑后发现蜱虫,她倒抽一声直叫老天爷,又听说首长脱离危险,她长舒一口气,轻念阿弥陀佛:“人没事了就好。”
至于褚归要借调去京市医院上班,她倒没觉得不舍,左右在一个市里,再者褚归在京市医院实习了大半年,一回生二回熟,她放心着呢。
跟安书兰说完,褚归绕去了前院。姜自明正在接诊,他静静等到结束,然后冲姜自明招了招手。
“怎么了?”姜自明一边擦手一边起身,“首长没事了吧?”
“没事了。”时间有限,褚归并未细说,他拉着姜自明走到角落,“医院让我负责首长的后续治疗,我大概要去一周,这一周里二师兄你帮我多看着点向浩博。”
姜自明知道向浩博是褚归的高中同学,同时他也清楚两人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非向浩博口中的“好朋友”。
因此在果断答应后,姜自明多问了句缘由。
“他心术不正,我怕他借我的名义办坏事。”褚归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厌恶,他忍着把向浩博一脚踹出医馆的冲动,对姜自明解释道。
自从向浩博到回春堂上班,张口闭口他跟褚归中学时如何如何,褚归那会儿在中医大学上课,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不清楚向浩博背后的所作所为,自然无从澄清。向浩博抓住空子,营造出二人交情匪浅的假象,他平日里犯点小错或偷点懒,其余人看在褚归的面子上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向浩博尝到甜头,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干活越来越敷衍,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店里的药材上。回春堂规矩重,药材清点频繁,向浩博一直找不到机会。
褚归对姜自明耳语一番,姜自明挑了挑眉毛,他小师弟什么时候学精了?
“一切包在我身上。”姜自明拍拍褚归的肩膀,“等我好消息吧。”
门口候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