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清理完毕,褚归打开了房门,面对焦急等待的众人,他舒缓了神色:“我在首长的脑后发现了一处蜱虫叮咬的伤口……”
蜱虫叮咬?人群中响起几声嘈杂,首长的脑后怎么会出现蜱虫?是意外还是人为?
以首长的身份,哪怕亲临现场指挥也不能可能随便往地上一趴,沾染上蜱虫的概率小之又小,再联想到首长突然昏迷,思绪灵敏的几人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真的是人为,等消息传到部队,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浪。
不过这些都跟褚归无关,他只是一个医生,从医生的角度分析了蜱虫在首长身上可能存在的时长,剩下的便不是他该过问的了。
既然找到了原因,治疗起来便简单了许多,褚正清放手让褚归开了个方子,这次副主任再无任何异议。经此一事,他彻底改变了对褚归的观感,一堆年纪加起来两三百岁的人会诊了几天,到头来被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轻松解决,说出去简直叫人汗颜。
褚归提笔写好药方,褚正清看完反手递给乔德光,药方传了一圈,众人无不点头,褚归年纪轻轻用药却又精又准,乔德光满眼羡慕,要是褚归他有褚归这么个孙子该多好。
药方最后落到了张坤手上,想到不知从何而来的蜱虫,乔德光特意交代要他亲自去药房守着,别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了,再被人钻了空子。
虽没到彻底放松的时候,但现场的氛围明显平和了许多,不出意外今晚过去首长就能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顺利的话出院指日可待。
“辛苦诸位了。”说话的是首长手下的营长,亦是贺岱岳曾经的上峰,“褚老、褚小医生,首长后续的治疗就拜托你们了。”
营长语气诚恳,落到其他人耳中却不怎么好听,褚正清爷孙俩的确在救治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可也不能因此否定乔德光和副主任他们的付出,首长还躺在京市医院的病床上,拜托两个外人算是什么意思?
乔德光跟褚正清多年老友,对此毫无芥蒂,副主任睇了眼营长,内心嘀咕有能耐把人送回春堂去呗,来他们医院干嘛。
面对营长的话,褚归出乎意料地摇头表示了拒绝:“有乔爷爷和两位主任在,首长很快能痊愈的。”
褚归的意思很直白,甚至不愿委婉地多说两句。没办法,只要一想到对方对贺岱岳的轻视,他就给不出什么好脸色。他听柱子说了,贺岱岳手术过后,这位营长仅出了几个钱,除此以外没有过任何关怀,连问都不曾问一句。
况且首长是病人,前来回春堂求医问药的同样是病人,在褚归眼里,两者无高低贵贱之分,在一人与多人之间,他当然选择后者。
孙子的想法褚正清是赞同的,然而首长数次病危着实令营长心有余悸,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坚持要爷孙俩负责。
眼看着褚归的耐性即将耗尽,院长赶紧出声安抚:“回春堂离医院确实远了点,褚归一片孝心,不忍他爷爷日日舟车劳顿也情有可原。”
院长圆滑的说辞将褚归的犟脾气扭转成了孝顺,总算没把人得罪死。双方各退一步,褚归留下,换褚正清回去。
说完他悄悄拍了拍褚归的小臂,这孩子以前多温和的一个人,咋跟他爷爷一样倔上了。
细数对褚归的评价,除了聪明、懂事、细心、沉稳、善良等等,最多的便是脾气好,面对说不清病症的患者,他常常能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循循善诱,从不见他对谁摆过臭脸,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院长想不通,把疑问暂且抛至脑后,转头安排起了爷孙俩今晚的住处。
医院的值班室太寒酸,而距医院仅有十分钟路程的家属楼,近是近,可惜现在住房紧张,家家户户都是一大家子挤着住的,院长家也不例外。
乔德光跟院长是左右邻居,他家孩子少,不过近日放暑假,他闺女把两个外孙送来了,同样闹腾得不行,加上现在深更半夜的,非要挪空房的话势必要把人全折腾醒,不如给开个证明去招待所住。
询问了两人的意见,褚正清表示可以。与此同时,上回春堂报信的柱子带回了安书兰给爷孙俩收拾的东西,装在一个编织精细的竹箱中,褚归认出那是当初两人结婚时他奶奶的陪嫁,用了几十年,表面盘得油光锃亮,后来陪着他下放,成为他在飘摇风雨中的精神寄托。
“谢谢。”褚归接过箱子换到左手提着,右手搀住褚正清的胳膊,老爷子终究上了年纪,熬了一天,精神头明显弱了下去。
瞅见副主任背过身打了个哈欠,院长用力掐住虎口才勉强忍住跟着打哈欠的冲动:“行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上夜班的同志晚上警醒一些,有事务必第一时间上报。”
说完他准备叫人领褚归他们去招待所,营长抢在了他前面:“跟我们一起吧,正好顺路。”
营长将褚归的表现归结于“天才”的傲气,让其守着首长的确是大材小用,他自知理亏,因此态度依旧和善。
贺岱岳不知何时到了褚归身后,他的个头很难让人忽视,营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小贺腿好些了么,怪我疏忽连累了你。”
末了营长向褚归郑重道了声谢,谢他替贺岱岳做了手术。
营长这样反而让褚归不好计较了,否则显得他多小心眼似的:“营长太客气了,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
到招待所时已接近凌晨,褚归递上证明要了个标间,接待员将证明用夹子夹住,抓起抽屉里的钥匙起身,一边领他们去房间一边介绍。
标间有两张床,洗脸盆、毛巾等一应俱全,褚归插好接待员给的驱蚊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