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将信息稍作简略,写了下来。
影莱的记忆之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天理。
根据他的推断,天理或许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反而出于某些原因,向他投下注视。从现状来看,七神或许都或多或少得到了祂的授意,只是内容不明。
这样一来,之前碰见温迪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莱尔维亚遇见温迪,在普通深冬的一天。
那时他还在处理堆积起来的事务,乘马车前去某位友商的宅邸赴宴。宴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主人家的执事将他送到门口的马车上,几人刚刚出门,就集体愣住了。
希里亚尔特家宽敞的马车顶上,大剌剌地趴着一个人。
对方四仰八叉地趴在冰冷的马车顶,即使在深冬的寒风中也不为所动,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带着身后的披风险之又险地悬在边缘,浑身都是快要将人熏晕的酒气。
并且,看后背、帽子上的积雪程度,对方已经趴在这儿许久,极有可能宴会开始不久就来了。
莱尔维亚站在马车前,他身后的执事面色有些僵硬,一旁的男仆更是瞠目结舌。
主人家的执事很快收敛好了神色,彬彬有礼地问道:“希里亚尔特老爷,这是您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
莱尔维亚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车顶的醉鬼一下翻坐起来,身上的积雪因为他的动作簌簌落下,顺着不应景的寒风飘洒开来,险些扑了莱尔维亚一脸。
黑发少年反应很快地退后半步,话头也因此止住。
被人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打断话语,任谁都会有些不悦。莱尔维亚皱起眉头,视线落到对方身上,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心底浮现一丝诡异的滑稽感。
这个趴在他车顶的酒鬼长得相当漂亮。
这并非普遍意义上的漂亮,而是一种更加超脱的、更异于常人的,脱离人类范畴的美丽。
在这些任务世界里,异于常人的人,就连长相都是十分出线的。
这种出线并非单纯的美丽,更偏重于“重要”的感觉。换个说法就是,他们拥有“主角的长相”、又或者是“主要配角”的长相,与世界主要轨迹相交的他们,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同的。
面前的人也是如此。
他迅速舒展身体、活动手臂——具体行为指反手拉起背后的披风,将上面残留的积雪抖干净——随后,他将生意盎然的绿色眼睛转向了莱尔维亚。
那双眼睛,即使在模糊的夜色中,给人的印象也无比深刻。
“哟,晚上好啊。”他用一种欢快的、不着调的语气打招呼道,“你家的马车顶不怎么样啊,好硬,睡得我脸好疼。”
他说话很有条理、咬字也很清楚,和身上冲天的酒气形成鲜明对比。
莱尔维亚将身边的闲杂人等挥退,随后将视线转向这个通身绿色的怪人。
“你认识我?”
“当然,当然认识。”
他转过身,双手撑住马车边缘,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俯身仔细地打量了莱尔维亚几眼,随后笑眯眯道:“对了,没认错。莱尔维亚·希里亚尔特是吧?至冬国的路可真不好走,我找你好久了。”
他随性的话语之中显出毫不掩饰的目的性,但没有攻击意图。
黑发少年的目光在他来回晃悠的两只小辫上停留片刻,很快面不改色地移开了。
对于莱尔维亚来说,没有攻击意图是一件好事。毕竟在绝对的力量之前,计谋毫无用处,能用交谈解决问题那再好不过。
这样想着,他后退半步让出位置,示意对方先下来:“去车里说。”
绿色的家伙显得很高兴。
“好啊好啊。”他忙不迭点头,手臂撑住马车边缘,轻巧地跃下来,毫不客气地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莱尔维亚失语片刻,还是跟着进去了。
车内很宽敞,他们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车内的空间陷入可疑的沉默。但莱尔维亚是因为思考,对面的家伙似乎只是单纯因为座椅柔软而高兴。
他静静打量了他片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叫什么?”
这是进入正题的信号。没个正形的人听了这句话,立刻坐直身体摆正了神色。“叫我温迪就好。”他圆滑地道,“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做自我介绍?”
莱尔维亚目光冷淡的盯着温迪,对他的友善不做丝毫评价。他的态度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非常摄人,但凡对方有一点来意不正,在这样的目光下都会感到坐立不安。
但温迪的态度很坦荡。
莱尔维亚盯了他几秒,随后缓慢地一点头。
见他点头,温迪语气轻快地按住左胸,像模像样地低头一礼。“你好你好,愿至冬的飞雪护佑于你。我叫温迪,是这片大陆上最好的吟游诗人,出生在蒙德,爱好是游历大陆,将所见所闻编撰成歌。”
他漂亮的眼睛里是真切而友善的笑意。
莱尔维亚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非但没有放下警惕,还拉高了一档。
“吟游诗人?”他道,“你从哪儿知道的我的名字?”
“这个嘛……”温迪诡异地顿了一下,“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来找我做什么?”
“呃……借住?”短暂的卡壳过后,他的语句逐渐流畅起来,“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无家可归、又饥寒交迫的吟游诗人。”
“我路过至冬国的某片村庄时,听见那里的人歌颂希里亚尔特家的慷慨与善良。他们建议我,如果无地可去,可以到希里亚尔特家找当家的莱尔维亚老爷,寻求他的帮助——”
“……”莱尔维亚用难以形容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在至冬国,领主的时代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
“你的情报似乎有些老旧了?”
温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