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还未燃完,他们夫妻就像从前一样,赌书调香,恩爱情浓。
等着三两犀香燃完,便是他们夫妻彻底缘尽之时。
此后张渊若是有心,再续取一房生儿育女也罢;若是无心,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精心教养也好。
他还有父母高堂健在,到底不能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这等绝望之言,他实在是不想说出口,张学士夫妻不明就里,只看得见儿子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消瘦,心里哪能不着急?
于是,就有了张学士情急卧病,江停云和贾赦听闻之后,前来探病这一出。
也是上天垂怜,他们夫妻缘不该尽,张渊半信半疑之下,也生怕这位道长反悔,连工具都来不及寻,愿徒手去挖数年前埋下的陈酒。
徒手挖硬土,效率如何可想而知。
江停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什么趁手的工具,便走到钟夫人身侧,低声请她去寻个铲子也好,铁锨也罢。
至于从外面搬几台美酒进来,为了照顾张渊的精神状况,还是别了吧。
被他一提,钟夫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走到门口让人去寻铁锨。
不多时,一个小厮便拿了铁锨来,江停云伸手接过,走到石榴树下,把铁锨递给了张渊。
“张大哥,用这个挖吧,快一点儿。”
张渊扭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手里的铁锨眼睛一亮,一把将铁锨夺过,嘴里不住道谢,手也没闲着。
“多谢云弟,瞧我,都急糊涂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铁锨触到了一块硬物,张渊就知道,这是挖到坛子了。
接下来,他也不敢使大力,生怕把酒坛磕破了,只小心翼翼地把浮土一点一点铲了出来,露出了早年藏下的两瓮酒。
“上人,酒在这里。您看,这两坛行吗?”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三郎,生怕高人觉得这酒不好,就不救他的妻子。
这般的痴情种子,数百年也出不了一个,饶是三郎为神多年,见惯了生死离别,每每遭遇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暗暗叹息。
“还未开坛,便见酒香,当真是好酒!”三郎正色赞叹,给张渊吃了一颗定心丸。
张渊紧绷的心神一松,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显些栽倒。
“张大哥,小心!”江停云一把扶住。
张渊却已是喜极而泣,顺手推开江停云,跪倒在三郎面前。
“上人,求您大发慈悲,救救辛儿吧。把我的寿折给她也可以,只要能救她。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三郎叹息了一声,从广袖中取出六册书卷,放到了张渊面前。
“你把这几册书拿回去,让上官夫人好生研习。只要她能一朝悟透,你们夫妻自然情长。”
至于不能悟透又如何,三郎没有明说,也不需要明说。
贾赦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却见最上面那一册书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基础数学。
不过,这字迹怎么有些熟悉呢?
他微微眯了眯,不着痕迹地看了江停云一眼。
——这个云哥儿,真是太不谨慎了。虽然焕娘是闺阁女子,也不能保证别人没见过她的字迹呀。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自己这个大外甥怕是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只是也从没往灵异方面想过。
哪里知道,今天会收获这么一个大惊喜。
其实哪里是江停云不谨慎?
这不是情急之下,身上只有焕娘的抄本吗?
他总不能把自己编写的给出去吧?
不然岂不是更容易露馅儿?
但张渊却是真没见过焕娘的字迹,也没空想那么多。
他得了这六册书如获至宝,又给三郎磕了几个头,便抱着书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相信以辛儿的聪明才智,几册书而已,她一定能吃透的。
再不然,不是还有他吗?
他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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