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如坠冰窟,兄长怎么能这么说?
她是他的妹妹啊!
“你这样说,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阿爹?如果没有我阿爹,你怎么能当上万人敬仰的大祭司?而今他不在了,你便要毫不留情地将我丢弃吗?!”她含泪看着司秦,便如他负了她一般。“你就不怕天下人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苍黎再也忍不住了,眉目因为愤怒越发显得艳丽:“够了!就算你父亲于大祭司曾有恩,如今他也还尽了!”
“当年你父亲沉疴难解,大祭司不过两百岁,比你大不了多少,是他不顾生死前往秘境之中为你父亲摘取灵药,才令他的寿命延续了几年!”
“白龙一族的大祭司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大祭司能做大祭司,是他经千年苦修而得,不是你父亲给他的!”
秋夕有什么资格在司秦面前,说他能做大祭司,全赖她的父亲!
龙族两百岁根本还未成年,而不过两百岁的司秦便要前往险地用性命寻得灵药,秋夕这几千年间从他手中索求无数好处却还是不知足。
秋夕流着泪,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若是没有阿爹,兄长又如何能有长大的机会……”
“你说得不错。”司秦淡淡道,“所以你父亲在临死前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在成年之后与你结契,要么用八千万灵石偿还恩情。”
临死之际,秋夕的父亲为了女儿,以恩情相挟,逼司秦发下心魔大誓,一旦违誓,便要受心魔缠身,从此道途断绝。
那时司秦不过三百岁,修为不显,还未成为龙族大祭司。八千万灵石,或许是他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拿出的。
他用卑劣的方式,要司秦照顾秋夕一世,从那一刻起,恩情变作交易,司秦无法再将其视为父亲。
那只是秋夕一个人的父亲。
司秦从未将这件事告知旁人,包括秋夕,只是她每一次向他所求,都从那八千万灵石中来,而今这三滴玄息灵液拿出,他欠她父亲的恩情便已经了结。
连琼觞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喃喃道:“八千万灵石,比本君的身价还高啊。”
她做龙君,一年也不过百万灵石而已。
太上葳蕤安抚燕愁余的动作也是一顿,八千万灵石,挟恩以报到如此,也是难得。
秋夕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仓惶地看向司秦:“怎么会,阿爹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
司秦并未对她的惶然有什么反应,他分明站在那里,但秋夕第一次觉得,他离自己这般远。
原来这些年,她向他求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在消耗阿爹对他的恩情。
到了今日,恩情便已经消磨殆尽。
“兄长,我是你妹妹啊……”秋夕颤声唤了一句。
若是没有兄长,那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要玄息灵液了,兄长,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秋夕眼泪不断,比起方才,现下的眼泪分明真心许多。
可惜她的眼泪打动不了司秦,自来便是如此。
“恩情已了,这三滴玄息灵液,随你想不想要。”
司秦拂手,三滴玄息灵液落入琉璃瓶中,向秋夕飞去。
秋夕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琉璃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但在场几人都非善类,连宽慰一句也不曾。
两名周天殿侍女走入此处,向秋夕一礼:“秋夕夫人,大祭司尚有要事与龙君商议,还请您暂避此处。”
想要秋夕自己离开,显然是不太可能,两名侍女干脆利落地将她架起,将琉璃瓶放进她袖中,向殿外行去。
“兄长……”
见她还要说话,苍黎拂手,她便被禁了言,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看秋夕已经不顺眼许久,而今见司秦终于摆脱了她和所谓恩情,心中实在痛快。
往后总算不必见到她再出现在这玄龙宫中,苍黎决定回去挖两坛好酒庆祝一番。
秋夕被带走后,殿内顿时清静许多,琼觞看向司秦,开口问起正事:“你令阿黎急召我回来,是为何事?”
琼觞清楚,若非有重要的事,司秦不会这样做,是以她一接到传讯便立刻赶回玄龙王城。
司秦看向太上葳蕤怀中的燕愁余:“玄鳞红角,与君上乃是同出一脉。”
琼觞点头:“不错,这小龙仔细看,长得同本君还有几分像。”
苍黎用微妙的眼神看向她:“所以母君,小燕当真是你的私生子?”
“我也不太确定……”琼觞讪讪道,语气不太确定,“不过近千年来,我应该没有生下龙蛋吧……”
苍黎扶额:“什么叫应该?母君你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臭小子,你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敢说你母君的不是。”琼觞狠狠拍在苍黎肩上,将他痛得龇牙咧嘴。
司秦开口,终于将话转回正题:“是与不是,只需取血一验便知。”
巨大的黑龙趴伏在周天殿中,因为身形太过庞大,几乎动弹不得。
琼觞甩了甩尾巴:“这周天殿也太小了些,你们动作快些。”
太上葳蕤接过祭炼过的灵匕,在燕愁余前爪上轻轻一划,一滴赤红鲜血便浮在半空之中。
燕愁余没有挣扎,只是举着前爪上的伤口看向太上葳蕤,模样很是可怜。
要是不快一些,这样小的伤口就要愈合了,太上葳蕤将他的爪子按了下去。
司秦催动法诀,半空中那滴龙血落向琼觞心口鳞片,一瞬间,半空中血色光芒大盛,却没有出现代表亲缘关系的血索。
竟然不是,苍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就算是司秦眼中也不由觉得意外,燕愁余竟然并非琼觞的私生子。
苍黎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是弟弟呢。
琼觞化为原形,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丢儿子:“看来本君没记错,我是清白的。”
清白?苍黎挑了挑